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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偉學想從三輪車邊上跨過去,但旁邊的地方卻放了兩摞紅磚,把路給堵嚴實了。
「……這誰的攤子?擋路了不知道過來挪挪?」
田偉學喊了兩嗓子,就是不見人來。
邊上倒是有幾個年輕人在擺弄收音機,看都不看田偉學。
田偉學沒辦法,小聲罵了幾句不守攤子的老闆,試探著從三輪車上面跨過去。
三輪車前面坐人的地方很窄,田偉學一個身高不低的大男人,自然過的十分艱難。好不容易跨過了一條腿,另外一條腿卻有點卡住的感覺。
田偉學使勁一蹬,終於第二條腿也過來了。不過下一秒,三輪車就搖搖晃晃的往外倒去。田偉學暗道不好,正要伸手去扶,三輪車已經被車上兩桶熱粥給帶倒了。
「哐當——」
「嘩啦」一聲,熱粥倒了一地。
田偉學傻眼了,整個人都愣怔在原地。
還不等他想好要怎麼辦,旁邊突然傳來兩聲叫喚。
「哎呦!」
「爺爺——哎呦!」
旁邊有個乾瘦矮小的青年扶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地上,兩個人身上被熱粥沾了一身,很是狼狽。
「爺爺!你沒事吧?磕的怎麼樣?還能站起來嗎?」
青年趕緊上去扶老人,奈何地上的粥太滑,兩次都沒有站起來,老人也扶著腰椎動都動不了。
「別動我,哎呦,疼死我了。」
老年人摔一跤可是大事,有的看著沒什麼大礙,送進醫院就全是問題。青年這會兒也顧不得別的,他自己都站不起來,更遑論去扶老人了。
「那邊的幾位同志,麻煩幫幫忙!」
老丁幾位「熱心同志」立刻上前,「老人家,你扶著這個杆子試著站站,別太用力,別撕扯住摔的地方啊。」
老丁一臉的樂於助人模樣,把撒了一地的粥裡面的青年扶起來,又和另外幾個年輕人把倒在地上的老人扶到旁邊半躺著。
人是出來了,但是一看就知道對方摔的不輕。
青年眼睛都紅了,繞過地上的一灘狼藉,上前扯住心虛要走的田偉學的領子。
「你他媽沒看見有人嗎?!弄倒了攤子就想跑?」
田偉學這會兒十分氣弱:「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說這也不是他的攤子啊。
青年這會兒怒氣上頭,哪兒還管那些有的沒的,直接一拳砸在田偉學鼻子上:「你不是故意的你跑什麼?人倒了不會去扶一下?」
田偉學叫這一拳砸的眼冒金星,趕緊扯著嗓子推卸責任:「這就不是我的攤子!我就是不小心碰倒了攤子,你們去找攤主,找我幹什麼啊?」
青年聽了他的話更氣了,「你敢說不是你弄倒的攤子?我就算是找攤主,你就沒有責任?」
正說著,那個打扮的土裡土氣的「攤主」就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了,看見自己的攤子被人掀了,對方上來就扯著嗓子喊:「誰幹的!誰給我攤子掀了?」
「熱心」的老丁立刻上前把事情經過給說了。田偉學本來看攤主回來了就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他也不是故意的,這種事情也怪攤主沒守好攤子,正主回來了,他也能省點事。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是內急,去上了個廁所……」
攤主的表現可比田偉學好多了,上來就是先道歉,多少讓旁邊的青年臉色好看了些。
「我爺爺這傷看著不輕,一會兒要送醫院,醫藥費和營養費要賠。」
田偉學瞬間心吊了起來,他身上哪兒還有什麼錢,只有之前從聞蘭那裡摳的幾十塊,最近這段時間他都是啃著紅薯過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被逼急了看報紙上的招聘信息,謊稱自己英語不錯來應聘了。
此時此刻,田偉學只能寄希望於攤主不願意,他們撕扯起來,他也好趁著亂先跑掉。
至於聞蘭……只要知道對方是在哪裡工作,他早晚還能過來。
「應該的應該的,咱們醫藥費多少,我跟這位兄弟一人一半。」
田偉學:……
誰她媽要跟你一人一半?
「……這跟我沒什麼關係啊,是你的攤子不是我的攤子。」
攤主老實巴交的:「兄弟,這話不對,你碰倒了我的攤子,我都沒讓你賠償我的損失呢,只是人家的醫藥費咱們對半折,這你還有啥可挑的?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還是你碰倒的,干我什麼事?」
田偉學心慌的厲害,攤主那邊已經跟對方商量起了醫藥費多少。
「醫藥費少說也得個一千塊,咱們對半,一人五百。」
田偉學:「……多少?」
「一人五百。」
田偉學:……你們怎麼不去搶呢?
「就這麼磕一下,你就敢訛一千塊?」
攤主一臉傻樣幫著青年說話:「人家年紀大了,不得吃點好的補補?這麼大歲數的人,磕一下都很嚴重的。」
說著還直接從兜里掏了五百塊錢,塞進青年手裡:「同志,這事咱們私下解決就好,可別鬧公安那兒啊。」
「我們這搞小本生意的,可經不起折騰。」
青年拿了五百塊錢,臉色稍霽,又盯著田偉學問:「你呢?這五百塊錢是掏了,還是咱們現在報案。」
個體戶怕進局子,田偉學能不害怕嗎?
雖然希望不大,但是田偉學心裡還是有一點希望支撐著,哪怕是他七老八十了,他也想要出國的!要不然他幹嘛一直賴著聞蘭?一是為了從聞蘭那裡撈點錢,二也是為了聞東東,他出不去,聞蘭不願意出去,聞東東總能出去吧?他只要跟聞東東搞好關係,還怕兒子到時候不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