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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皓帶了一堆東西,五斤肉,一隻雞,三斤臘腸,一包海米,奶糖一大包,桃酥兩斤……
倆人大包小包回了娘家,到了樓下,本來正在說話的幾個碎嘴子婦女看見錢晴連聲招呼都沒打。
錢晴不覺得有什麼,心裡甚至有點高興。
她媽在樓上看見他們回來,從屋裡直接迎出來,滿臉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哎呦,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來啊!倩倩,倩倩!喊你媽過來幫把手!」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瘦弱,臉色蠟黃的女人就出現了,她手腳麻利的上來接過這些包,爽朗的笑道:「遲了那麼久,多送點也沒什麼。倩倩,喊姨夫。」
一個跟豆芽菜一樣的小豆丁眨巴著眼睛盯著包里的奶糖看,嘴裡甜甜的:「姨夫!小姨!」
錢晴拉住她姐的手,心疼的厲害:「怎麼這麼瘦?黃家怎麼養你們母女倆的?!」
她跟她姐差七歲,從小就是她姐帶她。這會兒看見她姐瘦的手上都沒肉了,心裡對姐夫是又氣又煩。
錢雨拉著她進屋:「你姐夫對我們好著呢!」
錢晴心煩,就是好才叫人無奈。
她姐嫁過去,要是她姐夫人不怎麼樣,錢晴拼著名聲不好也要把姐姐從黃家弄出來。關鍵就在於黃家人都不怎麼樣,唯獨她姐夫人還不錯。
她姐跟姐夫關係好,又有了倩倩,怎麼可能拋開一切離開呢?
錢父還在上班沒回來,一家子圍坐在一起,周皓這會兒也不高冷了,一口一個「媽」喊得比錢晴都親熱。
錢晴偷偷湊到她媽面前,有點促狹地問:「怎麼剛才我上樓看楊嬸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錢母手裡掂著菜刀,語氣是滿不在乎。
「誰稀得搭理她!前幾天上門要借篦子用,我篦子上正蒸著饅頭呢,就說借不了,她非要陰陽怪氣說我小氣。合著我自家的飯不做了也得把篦子借給她?我把門關了,她就走了。現在逢人就說我小氣。」
「那趙奶奶呢?」
「她們家那個孫子跟萬寶金玩得好,上門蹭飯蹭習慣了,前幾天我不叫他蹭了,他奶當然不樂意。」
「孫嫂子好像也沒說話。」
「借錢來著,沒借就成仇家了。」
……
錢母這幾天算是體會到了真正的快樂,她住在這棟樓里二十年,沒有哪一年像現在這麼快活。
不想給的東西不給,不想借的錢不借,不想讓蹭飯就攆滾蛋!
本來她還有點忐忑自己這樣會不會整棟樓都沒個能說話的了,結果反而最近有幾個婦女喜歡上她的門跟她一起聊天做點針線活。
錢母想了想就明白了,以前不管別人對她好還是壞,她都對別人一個樣。那誰也不會把她的善意當回事,只覺得反正我不付出又怎樣?遇到事你總會幫忙的。
錢晴前幾天給她上課就說了,說她這種行為會讓別人覺得她的善意不值錢,沒有跟她維護關係的價值。
現在她擺出一副「恩怨分明」的樣子,反而讓一些人覺得她改了性格,高看她一眼。
再者,原來上她門的都是占便宜的居多。有些門風好點的人家也不敢跟她走太近,免得讓人誤會也是上門占便宜的。而且錢母對待別人總是客氣的過分,上一次家裡就把好東西擺出來。人家不好意思吃索性也就不來了。
現在好了,大家相處都很愉快,上門的人隨手帶點茶水,有條件的抓一把花生來,幾個人圍坐一起,做點針線活,吃兩口你的,喝兩口我的。
反而關係日漸融洽。
錢母有點慚愧,活到這把歲數還沒小女兒看的明白。
錢晴想了想又問了一句:「萬家呢?」
萬真真應該是跑來娘家了吧?會不會又作妖?
錢母心情有點複雜:「萬寶金現在不來了,他媽倒是過來哭過一場,我也沒當回事。現在兩家都不多說話。」
錢母這時候才曉得心寒,這樓里她幫扶萬家最多。
兩家處境比較相似,都是先生了兩個女兒,那些年叫人說閒話。
後來錢父錢母決定不生了,就兩個女兒也挺好,再生錢母的身體扛不住。
但萬家不是這樣的,他們又拼了兩胎,一胎沒保住,另外一胎就是當成眼珠子疼的萬寶金。
為了這個遲來的兒子,萬母身子敗了,萬家也掏空了家底。
錢母有時候想到自己的處境,所以難免對萬母更好一些。
誰知道不過是不叫她兒子來蹭飯,萬母哭過一場見沒作用,扭臉就真面目盡顯。說的話難聽的扎心窩子。
「就生倆賠錢貨還死拽著錢不放,不就是眼饞我們萬家有根,跟個孩子過不去,這還是老鄰居呢。」
「他一個孩子又能吃多少?真是人老錢心重,半點沒有人情味。」
錢母心涼透了就更加能體會小女兒的話。
別去思考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有的人就是這樣,你割肉給她她都覺得腥。
這種人你不需要去了解她的動機想法,因為正常人干不出這事。同理,正常人也沒必要跟這種人深交。
錢晴聽了一通,但還是沒聽到萬真真怎麼了。
她又問了一遍,錢母也搖搖頭。
「說是回娘家來了,但也沒見到幾次,倒是前幾天還聽她媽罵她,這幾天倒是不吭聲了。倒是見她媽給她送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