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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太分完飯,剩下的給自己碗裡倒了稠乎乎的一碗粥,象徵性的又加了兩塊紅薯。
「吃吧!」
瞬間,桌上就各種筷子伸往煎豆腐的大碗。
白菜不稀奇,馬上天就要冷了,誰家地窖不是一大堆的白菜,再過一段時間,白菜能把人吃吐。
豆腐則是難得有,自家推磨太麻煩,有的時候看誰家推磨了,就拿點豆子過去換,或者就是跑去鎮上買。
買回來的豆腐一般都是丟進鍋里煮,加點鹽和調料就能吃。黃老太最近也是因為三房給的孝敬多了,這才難得舍次本,下了油來煎豆腐。
「大嫂,你吃就吃,別翻騰,豆腐一翻就碎,咱娘切的塊都挺大的,你翻也翻不出來一塊比臉大的。」
說這話的是老二媳婦,這會兒正一臉刻薄看著翻來翻去的老大媳婦。
「二嬸說差了,我娘那是找小塊的呢,畢竟奶奶年紀大了,該多吃點,我們小輩少吃點也不妨事。」
這上來就幫腔的,是老大媳婦新進門的兒媳,也是黃家孫輩第一個媳婦,叫姜梅。
老二媳婦上來就叫一個晚輩堵了嘴,心裡那個不痛快就別提了。
「有你說話的地兒嗎?當誰沒眼看,那筷子頭伸的比誰都勤,還裝什麼大尾巴狼。」
老四家媳婦臉往下一拉,說誰呢這是。這桌子上她伸筷子也不少,但多的是想著給自己兒子搶幾口。
小姑子黃萍萍端著碗,一邊吃一邊看好戲,順帶湊一句:「一點豆腐而已,嫂子們要想吃,明天咱們自己也推磨不就成了?」
這話就是個導火索,老四媳婦臉色難看到不像樣了。
「推磨啊,那還得是老四家來,上回不就是她躲著家裡,拿了黃豆去娘家了?」
老四媳婦往娘家送東西不是一兩回,被黃老太指著鼻子罵過。
這會兒老四家媳婦也不能置身事外,乾脆火力全開加入戰鬥。
「那也比不上大嫂你,往娘家背了多少回糧食了?還有二嫂,最近老三家裡的小玩意兒,你也沒少伸手吧?」
錢雨端著飯碗,借著一場鬧劇下飯。
被老四媳婦拽下水這件事幾乎是必然的,老四家媳婦每次都這樣,像是看不得她清淨,非得把她攪和進來。最後鬧起來,不管她跟黃三平有沒有說什麼,黃老太各打二十大板的時候,總也能捎帶上他們夫妻倆。
錢雨把碗裡的飯吃完,把碗往桌上一放。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這邊也有個事情說一下。」
「我妹子那頭現在忙不過來,光我跟三平倆人也顧不了,想著咱家誰閒著就來幫我妹子乾乾活,一個月給個二十塊錢。」
沒錯,現在錢雨對黃家人說的依舊是,她在給錢晴打工,每個月都是拿工資的。
這話一出,桌上的氣氛頓時變了。
老大媳婦這會兒不裝啞巴了:「三弟妹,你說的是真的?真一個月二十塊錢?」
老二媳婦不甘示弱:「我去!三弟妹你知道我的,平時我手腳最麻利的。」
老四媳婦也想開口,但又不好意思,她暗搓搓給老三家下絆子不是一兩回,尤其剛才還把人拖下水。這會兒沒臉開口,又想去,只好捅了下丈夫,示意他去找黃三平說。
小姑子黃萍萍冷眼看著幾個嫂子爭搶,半點不著急,她想要的話,只用跟娘說一聲就行了好不好。
果然,黃老太一拍桌子,臉色不悅。
老三家媳婦真是翅膀硬了,這種事就應該是私下裡跟她說,她來安排就行了。在飯桌上說出來,這是公開跟自己叫板是吧?
黃老太最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老三媳婦自從出去做個體戶,家裡就不太平了。偏偏老三媳婦還經常拿回來點東西,家裡這一群眼皮子淺的玩意兒就為這點東西爭來爭去,眼見著是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黃老太心裡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讓老三家出去做個體戶,這一出去就跟大撒鷹一樣叫不回來。
「叫萍萍去吧。」
老三家是拽不回來了,那就借著老三媳婦她娘家的關係,看能不能給萍萍博出一個好前程來!
聽說老三的連襟是個油田上的工人,這要是萍萍去幫忙,說不準還能嫁到油田上去呢,這樣怎麼說也是個城裡人了!
黃萍萍在邊上暗喜,她就知道她娘心裡有她,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落下她呢?
城裡啊,到時候說不準她就直接嫁到城裡去了,再也不用回這窮地方。
想到這裡,黃萍萍難得給錢雨一個好臉。
「三嫂,去幫忙主要是做什麼呀?」
錢雨面色為難:「我妹子那兒說的是扛包,主要是布料需要扛著來來去去的,得下力氣。」
黃萍萍不以為然,她可是錢雨的小姑子,還真能叫她扛包不成?
「嫂子你真會說笑。」
就算是受點累也成,只要能搭到城裡去,吃點苦算什麼。
然後第二天,黃萍萍哭著回來了。
「她叫我扛布料,那——麼重,我說我扛不動,她就說我幹不了這活,讓我哪兒來回哪兒去。嗚嗚嗚……娘,我不要去了,太丟人了。」
黃老太氣的不行,但她卻沒地方發火。
這不是錢雨能做主的事,錢雨也是給她妹子打工的。
她還能找到錢晴那裡,衝著錢晴一頓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