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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永?
秦蟬反問:“寧城顧家?”
“是啊,”馮茜答道,“聽說顧家以前……”
秦蟬的思緒逐漸飄遠,馮茜的聲音也越來越輕。
顧家曾經發生過一起慘劇,顧總一家三口二十幾年前在林城西部的高速上除了車禍,夫婦二人均都身亡,他們年幼的孩子也不知所蹤。
如今的寰永,依舊是年邁的顧老爺子在把持著。
秦新城讓她負責慈善項目,必然是想要親自負責和顧家的合作。
寰永的市值高達千億,而新亞在秦新城手裡這些年,涉獵廣但資金不足,如果兩家真的合作,那新亞極有可能重現輝煌。
“秦總?”馮茜的聲音陡然傳來。
秦蟬回過神來:“馮茜,你幫我一個忙。”
“您說。”
“幫我在私下查一下當年顧家的那起車禍和失蹤的那個孩子。”秦蟬沉靜道。
也許,這是秦新城不讓她參與的這起合作,唯一一個外在突破口。
馮茜小心問:“秦總是想幫秦董事長?”
秦蟬笑了笑,沒有回答:“出結果前別讓其他人知道,查不出來就算了。”
“好。”
秦蟬掛了電話,仰倒在床上,昨晚熬了夜,今天也忙了一整天,四肢也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一陣疲憊。
她再次想起了那個少年,想起了那晚,那句平淡卻擲地有聲的:沒錯,認什麼?
……
秦蟬和華悅的負責人見面,是在五天後。
地點依舊定在了格里餐廳。
秦蟬提前半個小時出門,為了防止路上堵車,特意挑了條車輛稀少的遠路。
一路上果然暢行無阻。
經過一個紅綠燈時,秦蟬看著秒數一點點地倒數著,最後幾秒鐘,不經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路口的便利店,一道修長清瘦的身影一閃而過,白襯衫的衣角輕輕飛了下,一轉眼便消失在轉角。
秦蟬一愣,還想再看得仔細些,身後催促的鳴笛聲響起。
秦蟬攥了攥方向盤,重新前行。
應當是看錯了。
這個時間,正是格里餐廳忙碌的時候,顧讓不會在這裡。
可到了格里餐廳後,秦蟬便發現服務員里沒有顧讓的身影,只是不容她多想,華悅的負責人已經來了。
華悅是個新入駐的企業,招商的條件相對寬鬆,尤其對於新亞這種林城老牌企業更是歡迎。
二方的交談很爽快,不過兩個小時便已經簽訂了合同。
秦蟬從包廂走出時,不過才晚上八點。
馮茜已經先回去了,秦蟬一人安靜地朝餐廳門口走,卻在門口處再次看見了上次的兩個小女生。
文文靜靜的小女生看著門童,眼睛都急紅了,小聲說著:“怎麼就辭職了呢?我只想來看看他的……”
秦蟬敏銳地捕捉到了“辭退”二字,看著兩個女生離開,她方才走到門童前。
“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門童禮貌問道。
“有個叫顧讓的服務員,我還欠他一些東西,”秦蟬開口,“他在嗎?”
“您也是問顧讓的?”門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顧讓已經辭職了。”
猜想的答案得到證實,秦蟬沒有詫異,只問:“為什麼?”
門童看了眼四周,才小聲說:“好像是惹到了哪個暴脾氣的客戶,就在上周三晚上吧,經理怕得罪客戶,委婉提了這件事,第二天顧讓再沒來過。”
上周三晚上。
秦蟬的眼神頓了下,道謝後便要離開。
“您欠了他什麼?不如先放在這裡。以後萬一他再回來,我幫您送還給他?”門童在身後熱心地說。
秦蟬搖搖頭:“不用了。”
林城的夜依舊悶熱,頭頂的路燈一成不變地照著大地,遠處繁華的都市透著些紙醉金迷的味道。
上周三,她和趙明昌談合作。
上周三,顧讓被委婉辭退。
怎麼都不是巧合。
那晚,她問他趙明昌有沒有為難他的時候,他卻只搖搖頭說“沒有”。
他能夠坦然地說自己“缺錢”,卻隻字沒提被辭退的事。
甚至就連走向地鐵站的背影,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頹然與挫折。
像一團不死的火。
秦蟬的呼吸微緊,如果他不在這裡,那麼自己在來時繞的那條遠路上看到的那個人影,很有可能真的是他。
只是,當秦蟬到達那裡時,除了燈火通明的便利店,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身影。
秦蟬將車停靠在路邊,手輕輕敲著方向盤,許久打開車門。
這一片接近郊區,沒有了市中心璀璨燈光,反而多了幾分原本屬於夜晚的靜謐。
周圍的高樓大廈並不多,只有遠處的矮層居民區泛著煙火氣兒,偶有夜風習習吹過,路邊的枝葉也輕輕拂動著。
秦蟬去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水,喝了兩口,燥悶的胸口得以紓解。
沿著傍晚看見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走走停停。
和孩子散步回家的夫妻。
路邊開著門的小吃店。
坐在門口拿著蒲扇扇風說話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