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四年前,我以為秦家倒了,你失去了一切,應該是落魄潦倒的,可是再見面,你依舊這樣明艷照人。”
“我和他那麼多年的同學情誼,我是唯一一個離他最近、和他相處那麼長時間的女生,我以為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總會在一起的。”
可是,意外出現了。
秦蟬就是這個意外。
溫盈可手裡的酒杯已經見底,秦蟬一手撐著下巴,玩轉著酒杯。
安靜了很久,溫盈可笑了一聲:“不過,好像那句話是真的。”
“靠時間忘記的人,真的經不起見面。”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從四年前顧讓知道她找過秦蟬後,用前所未有的冰冷又陌生的眼神看著她時,她好像只能選擇忘記了。
秦蟬玩轉酒杯的手短暫地停頓了下。
溫盈可也再沒有說話。
身後,一人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清吧也不賣醋啊,怎麼這麼酸?”
秦蟬無奈地笑了笑,轉頭看去,孟茵抱著手臂站在那,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根煙,挑著眉看著溫盈可,紅唇如火徐徐吐出一口煙霧:“酸溜溜的話留著自己聽吧,小美女,你占了我的位子了。”
溫盈可的神色一白,看著孟茵,卻到底是自己理虧,只又看了眼秦蟬,目光有不甘有不情願,卻最終都消失了,轉身離開。
孟茵走到秦蟬身邊,低頭打量了下自己:“怎麼樣,看你被人上門挑釁,特意補上的烈焰紅唇。”
秦蟬看了她一眼,將她手裡的煙拿過來,熄滅在一旁的封閉菸灰缸中:“不是說戒了?”
“給你長長威風。”孟茵挑眉,“就吸了那一口。”
“謝謝孟總。”秦蟬笑著恭維。
“少來。”孟茵睨她一眼。
秦蟬再沒多說什麼,看著面前的酒杯出神。
駐唱台上,陌生的歌手在上面娓娓唱著:“這悠長命運中的晨昏,常讓我,望著遠方出神……”
秦蟬拿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這晚,秦蟬是被孟茵強硬地塞進她的車裡送回來的。
秦蟬只說自己沒醉,只是多喝了幾杯,走路搖晃眼前朦朧而已。
孟茵根本不理會她。
她無奈,只得默默窩在對方的車后座,暖氣氤氳,酒氣竟然開始慢慢翻湧上來。
孟茵下車時,看見的便是在后座沉沉睡去的女人,她無奈地上前,扶著她艱難地下車。
只是下車的角度有些刁鑽,孟茵的手一滑,眼見秦蟬就要滑落在地。
一隻手扶住了她。
孟茵鬆了一口氣,抬頭便要道謝,卻在看清楚來人時微微皺眉:“顧先生?”
之前就看著面熟,後來在嬋嬋去療養院的那天,這個男人還問她“秦蟬在哪兒”。
現在想想,這不就是當初嬋嬋在手機新聞上看到的那張讓她有片刻失神的照片上的那個人?
顧讓抿了抿唇,垂眸看著秦蟬,眼神有莫名的情緒翻湧,沉靜了好一會兒,他彎腰將她橫抱起來,一步步朝公寓樓走去。
孟茵僵滯了下,忙跟上前去,直到走到公寓門口,孟茵熟練地輸入密碼,打開門,將秦蟬接了過去:“顧先生就送到這裡吧!”說完直接關上了房門。
將秦蟬送到床上,脫了鞋子洗了臉,才發現冰箱裡空空如也,除了幾瓶冰水外,幾乎什麼都沒有。
也是在此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孟茵皺眉,打開房門,依舊是顧讓,只是此時的他氣喘吁吁的,額頭滿是汗意,臉色煞白,遞給她一份醒酒湯和熱牛奶,聲音嘶啞難聽:“麻煩給她。”
孟茵看了眼手裡的東西,又看了眼停留在二十層的電梯,緊皺的眉微舒,卻依舊只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說完再次關上了房門。
直到看著秦蟬安穩地睡下,孟茵才鬆了一口氣,起身下樓。
卻在走到公寓門口時,孟茵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著停在不遠處昏暗裡的黑色轎車。
之前來嬋嬋家聚餐幾次,每一次出門總能碰見這輛車,停在黑暗裡,不知停了多久,不知何時離開。
她見過這輛車,只是之前不確定,如今則可以完全確定車主人是誰了。
沉思了幾秒鐘,孟茵上前,直接敲了敲車窗。
車窗徐徐降落,孟茵看著明顯比上次見面瘦了一圈的男人,開門見山地問:“你和嬋嬋四年前就認識了?”
顧讓看著孟茵,張了張嘴才發生聲音嘶啞的厲害,只點了點頭。
孟茵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那我還真不喜歡你啊。”
四年前,在河灘邊看見嬋嬋的時候,她第一次看見一個人的眼神是空洞的。
甚至在和她說話時,她的眼睛都沒有焦距。
那時的她在笑,在動,在言語,可她的目光卻只有茫然,仿佛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該做什麼。
過去三年,嬋嬋去了很多地方。
不是因為她喜歡四處遊蕩,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她說,她沒有家了。
這一晚,顧讓回到尾巷路時已經凌晨四點了。
他坐在臥室里,看著書桌上偌大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