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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從的士上走了下來。
這是秦蟬第一次看見穿西裝的顧讓,筆挺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襯出一種說不出的清貴與華麗,仿佛本該如此,那股驕矜的貴氣,筆直的脊樑,以及漂亮乾淨的五官、冷白的肌膚,映襯著淡色的唇,輕易便吸引周圍所有人的視線,又冷又媚。
秦蟬站起身,安靜地看著他。
顧讓也在看著她,腳步微頓。
她穿著黑色的禮服,精緻的妝容襯的她越發驚艷如欲滴的玫瑰,紅唇飽滿,眼尾滿是嫵媚。
許久他才走上前來。
“真後悔。”秦蟬走到他面前,輕聲說。
顧讓不解。
“讓你被別人看去了。”秦蟬小聲嘀咕。
顧讓的耳尖詭異地紅了紅。
秦蟬笑了笑,挽起他的臂彎,和他一同朝電梯走去。
宴廳已經來了不少人,正在三五聚在一起小聲應酬著,觥籌交錯間,有人笑出聲來,也有人在忍氣吞聲。
秦蟬挽著顧讓一露面,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梁雋。
他不知自己為什麼仍來了這裡,明明不喜歡這裡的一切,可還是來了。
然而,當看見秦蟬挽著身邊的男人出現時,梁雋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怔忡,以及心裡翻湧的酸澀。
那是她拒絕了他也要選擇的男人。
她臉上的笑,比起平時的應酬假笑,要動人的多。
秦蟬察覺到這邊的目光,朝梁雋看了過去,隨後微怔,總覺得剛剛梁雋的神色有一閃而過的陰霾。
她頓了頓,挽著顧讓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梁雋哥。”
顧讓隨之看向梁雋。
二人的目光無聲地在空中碰撞,卻很快又得體地避開。
秦新城作為晚宴的主辦方,很快出現在宴廳,而寰永的顧老爺子因為身體不適,只讓身邊的副手付岩代為出席。
秦新城這晚很高興,和付岩一同暢飲了幾杯。
只是在看見秦蟬挽著顧讓時,臉色微微陰了陰。
秦蟬知道他為什麼不悅,不外乎自己這個一直乖乖聽話的知了,突然不聽話了而已。
“秦先生?”一旁的付岩的疑惑發聲,順著秦新城的目光看向秦蟬和顧讓。
起初只是隨意掃了眼,而後他像是察覺到什麼,身軀一僵,神情微變,視線定在顧讓身上好一會兒。
秦新城猛地反應過來,恢復如常:“付先生,這是小女。”他說著,接過秦蟬敬的酒,看了顧讓一眼:“小蟬從大學時就想試試談個朋友玩玩,只是那時忙著學業一直沒機會,沒想到工作了又貪玩了。”
秦蟬唇角的笑一頓,抓著顧讓的臂彎也隨之收緊。
玩……
她很快又笑開:“爸,您說笑了。”
秦新城敏銳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梁雋哥自己一個人在吧檯那邊,去找他說說話,以後免不了親上加親。”
這番話提醒的意味很濃。
已經把要她與梁家聯姻的話題搬到了明面上。
秦蟬緊緊抓著顧讓的手臂,而後低垂著眉眼笑出聲,聲音隱隱還帶出幾分撒嬌的意味:“爸,您又在開我和梁雋哥的玩笑了。”
“既然是秦先生的女兒,我就要敬二位一杯了。”沉默的付岩突然作聲,走到秦蟬面前。
秦蟬禮貌地碰了碰杯,看見付岩直直地朝顧讓看去,她微微皺眉,所幸顧讓沒有不耐,只是有禮地碰了下杯壁。
秦新城將秦蟬留了下來,秦蟬只來得及對顧讓說一句“賓客區等我”,便跟在秦新城身邊,結識那些所謂的林城的上流社會人士。
等到從秦新城身邊離開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秦蟬安靜地微笑著,拿著紅酒穿過對她打招呼的來賓,直到走到賓客區,看見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的顧讓,才放鬆下來。
那一瞬間,喝了太多酒後的眩暈頃刻湧上大腦。
秦蟬忍不住晃了晃身子,手臂被人扶住了:“小心。”
秦蟬轉頭,梁雋正站在她的身邊:“梁雋哥。”她勉強撐起一抹笑。
梁雋皺眉,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一道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
顧讓扶著秦蟬,看著梁雋:“我來就好。”聲音平靜無波。
梁雋迎著顧讓的目光,他剛剛查了查這個少年,比秦蟬小了三歲,學業優異,家境卻貧寒。
這樣的人,和這個宴廳本該格格不入。
可此時,他站在這一堆觥籌交錯的豪華光影中,脊樑筆挺,沒有一絲自卑,反而滿身傲骨,似乎永遠帶著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淡然。
沒等梁雋開口,秦蟬已經做出了選擇,她轉而扶著顧讓的手臂:“梁雋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梁雋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著顧讓平靜的眸,突然想起當年自己第一次看見喝醉的秦蟬時,滿眼對酒味的嫌厭,而那時她的眼中,則是淡淡的難堪。
與現在,迥然不同。
秦蟬挽著顧讓朝宴廳出口走著,走到無人處時,秦蟬的腳步停了下來,身上的大半重量幾乎全壓在了他的身上。
顧讓沉默地看著她。
秦蟬靜默了幾秒鐘,呢喃:“這下,是真的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