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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能隱約看出男孩兩三歲的模樣,即便是黑白照片,卻依舊顯出男孩的臉頰白皙到透明,帶著些嬰兒肥,漆黑圓滾的雙眸像是盛著水光,精緻且貴氣。
秦蟬又仔細看了幾眼,說不上來的熟悉。
“秦總?”馮茜仍沒有掛斷電話,喚了她一聲,“已經過去十六七年了,再找到的可能性很低,這張照片是流出來的唯一一張比較清晰的照片了,可惜沒什麼顯著特徵。”
“麻煩你了,”秦蟬將文件整理好,邊聽著手機邊回到自己房間,將文件歸類到自己的私密文件夾中,“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不用再查了,好好休息休息。”
“好,謝謝秦總。”
掛了電話,秦蟬倒在床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夜正濃,今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
醫院。
顧讓坐在病床旁,翻看著前幾天缺課徐駿意給他留的筆記,牆上掛著的時鐘一點一滴地走著。
直到翻到最後一頁,顧讓將筆記放在一旁,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
之前每天在擔心顧母身體的青青,今天在顧母身邊待了一整天,終於恢復了之前的活潑。
只是他將小丫頭送回家時,她依舊滿眼的不舍。
顧讓看了眼病床上的顧母。
她的臉色依舊很難看,臉頰越發瘦弱,眼眶也有些凹陷。
許是今天在青青面前強作歡笑的久了,人也疲憊地陷入沉睡中。
顧讓走上前,輕輕掖了掖顧母的被角,檢查了下一旁的點滴,卻在要退回到凳子前時,他突然察覺到什麼,掀開被角。
顧母的手在顫抖著,不起眼的弧度,隨後顫抖的越發厲害,一旁的心電圖突然亂了起來。
顧讓匆忙按響了病床上的呼叫鈴。
醫護人員來得很快,圍在病床前做著檢查。
顧讓站在慘白的醫院走廊里,鼻間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手緊攥著卻克制不住地顫抖,蒼白的手背上青筋與瘦骨突兀。
病房門打開,醫生惋惜地對他搖了搖頭。
顧讓只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寂靜,只有病房裡顧母的呼吸聲。
一下,一下,沉重且吃力。
他茫然地立於門口,護士叫他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朝病房走去。
一張紙巾隨著他的動作滑落,輕飄飄地落在冰涼的地面……
這晚的凌晨三點,夜色濃重。
秦蟬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里,少年的聲音嘶啞且無力:
“你贏了,我答應你。”
“救她。”
第17章 那年 六個月合約
凌晨三點半。
醫院被燈光映的慘白, 有病人家屬簡單地租了個臨時床在走廊將就著睡覺,也有人坐在長椅上,疲憊地等待著。
電梯停在了十五樓。
秦蟬繞過垃圾桶, 朝走廊深處快步走去, 卻在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坐在醫院長椅的少年時, 她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也許是不想將情緒傳遞給病房裡的人,顧讓安靜地坐在外面,孤零零的,滿身的生命力如同被凍結住, 側影頹然無力,頭顱微微低垂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一瞬間, 秦蟬覺得顧讓的靈魂仿佛都固封住了。
走廊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秦蟬朝他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 顧讓的手輕輕地動了下,直起身子抬頭朝她看過來, 臉頰蒼白, 面無表情。
秦蟬停在離他不遠處的長椅前,只覺呼吸帶著幾絲寒意。
顧讓看著自己的眼神, 沒有了最初那種雖疏離卻有禮的冷淡,反而是一種夾雜著羞辱與自厭的複雜情緒, 卻最終無力地歸於一片死寂。
“她在裡面。”顧讓開口,嗓音嘶啞的厲害。
秦蟬點點頭, 轉身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看了眼裡面的顧母, 被她一通電話連夜叫起來的馮茜沒有怨言地便過來了, 正帶著醫生走來,迅速地安排著轉院的相關事宜。
早上七點,顧母被轉到了杜雅私人醫院的病房中。
早上十一點, 王教授和他的醫療團隊在察看了顧母的身體狀況後,迅速安排了手術。
秦蟬讓馮茜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這期間,顧讓消失了一會兒,不多時便回來了。
手術時,顧讓一直等待手術室外,一個人沉默著。
秦蟬買了午餐遞給他,也都被他放在了一旁,沒有動。
下午六點多,手術室上方亮著的燈終於熄滅,手術結束了。
顧母的手術很成功。
秦蟬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真的很開心。
當年母親在手術室里,醫生帶給她的消息只是疲憊著搖搖頭,對她惋惜地說了句“節哀”。
她看向顧讓,顧讓的眉眼也舒展了些,靜靜地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病床上心電圖趨於平穩的顧母,就像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突然鬆懈,整個人難以克制地搖晃了下。
“把這個喝了。”秦蟬遞給他一瓶熱牛奶。
顧讓轉過頭,看見她的瞬間,舒展的眉眼僵硬了下,眼中充斥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他搖搖頭:“不用……”
“你答應我的事情,應該不會反悔吧。”秦蟬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