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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談星橋再沒收到秦鵲的信息,也不覺得奇怪,只以為她八成是又被其他事吸引過去了。
他心情不錯,難得笑起來,小林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前幾天他一直很煩躁,臉色不好,動不動就黑臉,跟火藥桶一樣。
一線班的住院醫師弟見他今晚能有個笑臉,就嘆了口氣,「談總啊,你可算恢復正常了!」
談星橋一愣,「……什麼意思?」
「你不會不知道吧?!」師弟震驚地看著他,雙手在臉上一抹,「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拉著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了你五百萬呢,涼颼颼的。」
說著又一指小林,「不信你問小林,孩子都被你嚇壞了!」
談星橋覺得有些驚訝,看著小林問了句:「真的嗎?」
啊這……
你讓人家孩子怎麼答?
小林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其實、其實也還好了……」
說是這麼說,但表情明擺著言不由衷,談星橋不由得有點訕訕,「抱歉啊,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小林搖搖頭,師弟倒是好奇,摸著下巴好奇問道:「談總,心情不好啊?為什麼不好啊,失戀啦?」
談星橋一噎,「……別瞎猜行不行?」
說著白他一眼,結果師弟一點都不在意,笑嘻嘻地湊過來,搭著他肩膀,道:「以我縱橫情場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你就是情場失意,充滿了一股哀怨氣息。」
說著撞他一下,「說說唄,什麼問題?反正這裡也沒外人,說不定咱們能給你出個主意呢?」
談星橋張了張嘴,到底沒好意思說,只搖搖頭,「沒有的事,別瞎猜了,你九項標準背完了?」
師弟聞言往旁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抱怨道:「真的是煩死了,什麼鬼東西,那麼長!」
談星橋看他一眼,涼涼地道:「下個月三甲醫院覆審,肯定會抽人背這個,做好被抽到的準備。」
師弟:「……」我看你們是想讓我死!
大家笑了一會兒,因為暫時沒急診病人,病區的病人也沒什麼問題,大家都挺閒的,辦公室里的氣氛相當好,不到九點就有人張羅著點奶茶了。
談星橋打發小林去問護士要喝什麼,沒一會兒護士跟著過來了,問他們:「我覺得有點偏頭疼,漲漲的,一跳一跳,還覺得噁心,怎麼回事啊?」
談星橋剛想說做個CT看看,就聽他師弟說了句:「哦,單側頭部波動性脹痛,伴噁心,有誘因嗎?」
「有啊!」護士應得擲地有聲,「我下午來接班,交班的跟我說這個是動脈瘤破裂腦出血的,那個是腦梗的,這個是呼吸衰竭做了氣管切開的,那個是超級耐藥菌感染的……然後我就開始頭痛了。」
師弟哦了聲,「誘因是工作量太大,病人太多,處方是下班後可自行緩解。」
護士拿死魚眼瞪他,「這幾個全是你們今天收的!黑貨!」
啊這……
聽著師弟喊冤,談星橋忍不住笑起來,感到一股久違的輕快,這種感覺自從和秦鵲爭吵以後就再也沒有了,直到此刻。
他有些出神地想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情緒竟然會受秦鵲影響到了這種地步,不由得失笑。
他的心情轉好,直到第二天下午,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3床的家屬鬧起來了。
那是個在工地受傷後一直昏迷不醒的特重型神經重症患者,他的妻子一直在堅持,已經幾個月了,雖然人還沒醒,但神經系統症狀有了好轉,開始對外部的疼痛刺激有點反應了,這在談星橋他們看來,是有希望的。
他的妻子也很高興,聽說後這幾天一直是笑著的,但是,他的父親和兄弟不高興。
這次鬧起來,就是他的父兄要求出院,「你簽了這個協議,我們把他拉走,拿錢不是好事嗎?再這樣耗下去,什麼時候才算完?他就是個植物人了,說不定用不幾天就死了,你這樣就是雞飛蛋打!」
但患者妻子不肯簽字,「什麼植物人,什麼過幾天就死了,醫生都沒這樣講,你們憑什麼!你還是他親爹親兄弟嗎,他以前對你們多好,你們就這樣對他?!」
「我不簽!死也不簽!你們想把他帶走,除非從我屍體上踩過去!不然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兒子閨女沒有爸爸!」
「喪天良的流膿玩意兒!醫生都沒說他要死了,明明就有希望,你們就盼著他去死,嗚嗚嗚——怎麼會有你們這麼沒良心的玩意兒啊——」
說著她就大聲哭了起來,患者的父親和兄弟跟她對罵:「我看你才是喪天良,你早晚會後悔……」
「哎喲,哎喲,我真是被你氣死,敗家娘們兒……」患者的父親捂著胸口往地上躺,一副被氣出心臟病來了的模樣。
談星橋被護士叫過去,剛好聽到這幾段話,趕緊讓人先把老人扶起來,然後又勸,說患者現在情況已經好轉了,希望是很大的,希望他們再堅持堅持。
話還沒說完,就被患者的兄弟噴了回來:「治什麼治,你幫我們出錢嗎?!」
這的確是最重要的問題,一般都這樣,有錢能治的誰都想再努力一把,談星橋知道這裡面的為難,雖然覺得對方態度不好,但還是忍了下來。
結果沒想到一不留神,就見這父子倆突然沖向了患者妻子,老頭張開蒲扇似的大掌,一巴掌打在兒媳的臉上,談星橋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