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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兒撒嬌晃晃他的手說:「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高明稀罕的就是這個人而已,不過說:「行啊,給我寄一封明信片吧。」
算起來,他們上一次鴻雁傳書已經是四年前,他還記得自己從青島寄出的最後一封信,裡頭包含多少即將見面的喜悅。
禾兒有些驚訝道:「情書不是該男生給女生寫的嗎?」
她才不要。
高明都沒想到那兒去,只是單純想收明信片,這會才反應過來大家都在上頭寫什麼,說:「不是,隨便寫點什麼都行。」
禾兒眼睛滴溜溜轉,說:「那你給我寫一封吧。」
她打小長得好,即使是風氣保守,也收過幾封,不過都不是她想要的。
高明是無有不應,爽快過後開始抓耳撓腮,夜裡咬著筆頭不知從何開始,絲毫沒有頭緒。
禾兒也是故意的,要去四川那天還提醒說:「我會給你寄好多明信片,一封回一封不過分吧?」
高明覺得不過分,點點頭後又對著紙發呆。
倒是禾兒覺得自己文思泉湧,到哪兒都買明信片,美名其曰是寄給好朋友們。
寫的時候倒是藏藏躲躲,任誰看都有貓膩。
方海是做偵查的好手,冷哼一聲道:「『好朋友們』里的一個吧。」
頭幾個字咬重音,生怕別人聽不出他意有所指。
禾兒訕訕笑,求助地看向媽媽。
趙秀雲愛莫能助聳聳肩,只挪開眼看風景。
方海也就是嘴上愛這麼一說,他就這麼兩個姑娘,向來寶貝得不行,但也知道少時夫妻到白頭,最後還得是老兩口過日子。
畢竟孩子不管結不結婚,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到底不再多說什麼。
禾兒吐吐舌頭,跟妹妹說:「你將來要是找對象,千萬先給咱爸一點心理準備。」
別像她似的,頭天捅破窗戶紙,第二天就被抓現行,至今都是老父親心上一道坎。
苗苗如今也是十六歲,情竇是沒多少,高考完全鑽在畫畫上,這會也是對著太陽底下支起畫架,有些顧不上姐姐的話,漫不經心答道:「沒事,我不找對象。」
敷衍之意清晰可見。
禾兒看著妹妹專心致志的背影,沒說話,心想還是個孩子啊。
別看她自己處對象處得起勁,想到將來有個人要把苗苗這朵花摘下來,升起和親爹一樣的悵然,繼而又想,不管是誰,反正都得先過她這關,可不能什麼臭小子都行。
她不光想,還寫在明信片上。
通信不變,少說還得一個多禮拜才能寄到滬市。
但滬市那邊卻先送來一個壞消息。
禾兒晚上回到賓館,前台就提醒她說下午有好幾個電話。
不是大事,不至於這樣十萬火急的樣子,她心裡一咯噔,等聽完倒是挺平靜的,說:「爸,媽,你們帶妹妹玩吧,我得先回滬市一趟。」
剩下三口人哪裡放心得下,第二天一家四口一起踏上回程的飛機。
禾兒在家裡人面前表現出不是什麼大事,心裡已經湧起巨大的波濤。
第18章 風波 第一更
到滬市的時候是早上十點, 禾兒一眼就看到高明,招招手示意。
高明邊上還有她姑父陳輝明,臉色有些難看, 不過看到人還是先叫道「四哥, 四嫂」。
唯一的妹妹方芳剛結婚那些年, 很是跟著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知青吃過幾年苦, 為此方海這些年看到他都要先擺一下架子, 這會是顧不上, 說:「怎麼回事?」
事發到現在一天一夜, 陳輝明也算弄清楚, 說:「有人舉報咱們走後門,弄到高考題目。」
恢復高考到今年正好是第十一屆,保密措施一年比一年嚴格,小小一個培訓班哪裡能搞到題目, 簡直是貽笑大方。
方海最知道程序,那是從出卷到運送都有人專門看著, 怎麼可能。
他現在也不是那等不敏銳的人, 眉頭一皺說:「走誰的後門?」
陳輝明歷來對這位舅兄客氣, 只用眼神看向他。
方海就知道, 「呵「一聲說:「還真看得起我。」
他早年是師級轉業,到公安學校後一直任副校長, 去年才升職。高考卷子確實一向由部隊看著,非要攀扯的話他確實也有這個關係能搞到,只要願意冒著晚節不保的風險。
就為一個培訓班, 哪裡值得這麼做。
方海只覺得好笑,說:「什麼玩意啊。」
禾兒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還是給父母添麻煩, 說:「卷子我看一下。」
陳輝明隨身帶著,拿出來說:「這張誰也不記得是從哪拿回來的,當時陳老師覺得難度比較大,只給張三、李四發了,他倆考卷做不過來,就擱起來,誰也沒碰。沒想到,今年的高考數學最後一題跟上頭的差不多,只是數值不一樣。」
培訓班是花大力氣到處搜羅題目,反正都是全國卷,滬市的不夠就上外地找,人人都托關係,歸檔又不夠嚴格,現在居然連是哪兒來的都不知道。
張三、李四,就是今年從培訓班考上首都大學的兩個學生,他們本來成績就都很好,只是想在短板科目上加強一些,每周過來上兩次課,主要是衝著陳老師的名頭。
不過宣傳成績的時候,禾兒給了挺大的版面。
她這會看著考卷,有些不確定,遞給妹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