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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風風火火就走。
苗苗舉著油汪汪的手到門口一看,想想洗過手穿好外套,戴好圍巾和手套,這才提著東西往外走。
大包小包的,都是給她的畫畫老師趙千的。
趙家就在隔壁街,離得不遠,走路二十分鐘就能到。
苗苗是熟門熟路,按響門鈴後就等著。
趙明宇飛奔來開門,看到是她驚訝道:「怎麼來了?」
苗苗給他看自己的手說:「來給老師送年禮。」
她說著話進院子,收拾得很規整,冬日裡水仙開得最好,數量太多,香味撲鼻。
趙明宇幫她提,說:「瞎折騰。」
大人就愛送來送去,他們小孩子根本不喜歡這套。
苗苗於人情世故上還是有心得的,說:「趙老師幫過我很多,逢年過節送禮是心意。」
她大言不慚說自己繪畫上有天賦,那也需要一盞指路明燈,沒有趙老師的話只怕會浪費。
趙明宇看她的神色,說:「也就是你嘴裡出來的,別人說的話就會顯得特別虛偽做作。」
苗苗說就不會,你能察覺她的眼神都是認真。
哪怕是趙千到這個年紀都得說,世上很少人是這個性格。
他對著晚年的關門弟子,還是客氣說:「又讓你爸媽破費。」
苗苗心想這都是小錢,和老師帶給她的幫助不值一提。
又拿出自己最近的幾幅畫,等他點評。
這才是正經事,趙千也不是在這個細枝末節上花太多時間的人。
看著畫說:「這個不錯,送我吧。「
苗苗爽快說:「那我裱好,改天給您送過來。」
那還得叫弟子花一筆錢,趙千哪能占這個便宜,說:「不用,回頭我自己弄就行。」
師徒倆聊著畫畫上的事,趙明宇聽得百無聊賴,直打哈欠,他是沒有得到這個家傳,頂多算個半吊子搞鑑賞的,忍不住打斷說:「方青苗,晚上你就留家裡吃飯,我去買水煮魚啊。」
苗苗沒來得及阻止,他一溜煙跑沒影,好像是「蓄謀已久」。
她哪裡有這本事去追,瞠目結舌道:「我得回家吃飯的。」
趙千也是要留她的,說:「那給你媽打個電話吧。」
他們家有座機,好幾萬塊錢裝的,不打也是浪費錢。
苗苗先是跟媽媽說一聲,覷著老師的神色,又給周楊撥一個。
周楊知道她在外頭,說:「那我幾點去接你?」
苗苗知道他也挺忙的,說:「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周楊哪可能答應,說:「八點半還是九點?」
苗苗語氣嗔怪,嘴角是上揚的,說:「都行,你幾點有空幾點來。」
掛上後看老師一臉揶揄,有些不好意思。
趙千最喜歡調侃他們小年輕,說:「就得讓他來接,男人啊,不用就等於沒用。」
這是什麼理論,苗苗撲哧笑出聲說:「他最近比較忙。」
趙千晚年手把手教出來的弟子,傾注全部心血,看著她跟自家孫女差不多,說:「那也抽得出時間,願意來的人總有辦法的。」
不願意的人就有一千一百個理由,他到這個年紀,什麼沒見過。
苗苗心想,那周楊總是願意的,到底跟長輩談這個有點難為情,轉移話題道:「您覺得我這幅《雪山》怎麼樣?」
轉得真生硬。
趙千也沒戳破,說:「我年後會辦個畫展,到時候你來搭把手,也學習學習,給你留著展位呢。」
這變相就是機會和提拔,趙千在國畫上的地位是無可撼動的,海內外知名,去年他的畫在香江拍賣出六位數,甚至登上首都報紙的頭條。
苗苗心裡感激,說:「那您回頭幫我挑挑。」
作品她是很多,但要哪些可是個問題。
師徒倆就此又展開討論,趙明宇進門聽見他們還是在說畫畫上的事,搖搖頭說:「畫痴。」
他覺著方青苗才該是老趙家的子孫最適合,他爺爺一準能高興得回老家祭祖。
苗苗覺得「痴」是件好事,最起碼證明這個人有一個愛好。
她不以為意,說:「那你是情痴。」
趙明宇為愛上大學,堪稱經典絕唱啊,方圓五里地都傳遍,他父母恨不得把王雪給供起來。
不然就這臭小子,靠自己那點精神頭連大專都夠嗆,更別提本科。
他自己也挺引以為榮的,裝模作樣撥弄自己的頭髮,說:「請叫我情聖。」
見天看那些電視劇、電影,沒個正形。
趙千白他一眼,說:「少教苗苗這些亂七八糟的。」
趙明宇心想,大人果然都被蒙蔽,別看這小丫頭一臉純潔,心裡其實什麼都懂,偶爾說出來的話都能嚇人一跳。
他說:「她又不是小孩。」
苗苗很喜歡這個話,說:「當然不是。」
趙千看他們倆拌嘴,早年他其實有點私心,想把兩個孩子湊一塊。
誰能想到各有緣分,老天也是自有安排。
長輩靠在邊上看他們說話,上年紀的人就愛家裡熱熱鬧鬧的。
趙千掐指一算自己也到想抱重孫的年紀,說:「小雪今年暑假回來嗎?」
趙明宇點頭說:「回來。」
又說:「運氣好的話,我們倆能一塊去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