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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煙點下頭,心事重重地跟著林望下樓。
去機場的路上不算堵,林望又開得快,到機場的時候剛好趕得及過安檢。
林望把梁煙安置好,讓她在安檢口等他,他去取機票,正要走,梁煙抬手拉住他,「林望。」
林望回過頭,「怎麼了?」
梁煙認真看著他,說:「你不要跟我回去,明天不是你媽媽生日嗎?你要留下來陪她。」
林望前兩天就跟梁煙提了,說他媽媽想見見她,她當時答應了林望。
她從包里取出一個長條禮盒,交給林望,「生日禮物,本來想明天送給你媽媽,但我明天沒辦法去了,你幫我送給你媽媽吧。」
林望皺眉,他擔心梁煙,「我陪你回去,如果沒什麼事我明天再趕回來也行。」
梁煙搖頭,她把東西塞到林望手裡,」你別折騰了,趕緊回去吧。」
檢票時間快過,梁煙大步過去取了機票,走回來接過林望手裡的行李箱,「回去吧,我到了給你電話。」
林望拉住梁煙的手,他擔心看著梁煙,「真的不要我陪嗎?你可以嗎?」
梁煙點下頭,她看著林望,認真說:「林望,我是大人,不是小女孩,你不要這麼操心我。」
她拉了下他的手,說:「我走了,你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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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煙回到上海已經是凌晨兩點,她坐上車才將手機開機,看到林望在十二點給她發了微信,讓她到了給他電話。
她想了想,回了一條過去報平安:我到了,別擔心,早點休息。
梁煙沒回家,從機場直接去了醫院,把行李箱存放在醫院旁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她在便利店坐了會兒,抽了支煙。
她看著外面沉靜的夜色,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那是三四歲時的記憶,那時她爸媽還沒離婚,她爸工作似乎很忙,每天總是很晚才回來,和媽媽感情不好,兩人見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戰。
但爸爸每晚回來總要給她帶點小禮物,有時是糖果,有時是一對髮夾。
只是這種溫情的記憶實在太少,又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模糊不清,記憶中更加清晰的是她爸媽幾乎每天都在吵架,有時候深夜躺在小床上,還能聽見兩個人大聲爭執和摔東西的聲音。
再後來,他們離婚,兩個人像是商量過一般,同時選擇不要她。
再往後,關於爸媽的記憶,慢慢只剩下牆上那張日漸泛黃的全家福。
梁煙在凌晨四點走進醫院,在住院部問到她爸爸住在哪個病房。
醫院的走廊陰森又冰冷,腫瘤科更是讓人感到悲傷和沉重。
梁煙走到她父親的病房外面,裡面沒有開燈,但她看見她父親靜靜地站在窗前。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見過他,他看起來老了,原本挺拔的背影竟然也變得有些佝僂。
梁煙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直到她父親轉過身來。
她條件反射地轉身離開,但走了沒幾步,聽見身後的門打開,一道蒼老的聲音,「小煙,是你嗎?」
梁煙頓住了腳步。
很久,她才轉過身,看向門邊的男人,平靜地說:「臨時回上海,順便來看看你。」
後者點點頭,輕聲說:「難得回來,進來坐坐吧。」
到了裡面,開了燈,坐下來時,梁煙才發現眼前的男人比她想像中蒼老得更快。
上一次見他,他仍是個英俊的中年男人,此刻再見才發現他鬢邊的頭髮已經花白,他眼裡也沒有了往日的鬥志,只剩下蒼老和疲憊。
他的臉上長了許多皺紋和老年斑。
是他真的老了?還是因為太久沒見,她忘記上次見他是什麼樣子。
梁煙坐在病床邊,看著這個她曾經也愛過的爸爸,心中忽然覺得荒涼。
梁以生笑了笑,說:「我老了對吧?是啊,一晃眼快六十了。」
他靠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我這一生,回頭想想,實在有很多遺憾。你一定認為,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可摸著良心說,我曾經也深愛過你母親。可惜婚姻生活一地雞毛,你母親嫌我木訥,不懂人際交往,得罪她的朋友,又覺得我志大才疏,如果不是靠著她們王家,絕走不到當年那個位置。」
「我同你母親的婚姻實在有太多令人傷心的往事,我如今已不想提。」他終於看向梁煙,眼中閃著蒼老的淚光,「但是小煙,我承認這些年我對你疏於照顧,我原以為,以你母親的財力能將你照顧得很好,三年前……」
「爸,別再說了,都過去了。」梁煙打斷他。
梁以生嘆了聲氣,「這幾年,我也替你物色過一兩個對象,你總覺得我是要利用你聯姻,達到自己升官發財的目的。但是小煙,不是那樣。那兩個男孩子,一個是我當年的學生,人品上佳,另一個是我多年老友的兒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小煙,不管你信不信,爸爸對你深有愧疚,我和你媽當年對你疏於照顧,便想著為你找個好人,將來能好好照顧你。」
梁煙道:「您多慮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我。」
她不想再聽,說:「您好好休息吧,明早還要做手術。」
她站起身,幫她父親蓋了下被子,說:「我還有事,明天再來看您。」
她把燈關掉,只留了一盞小夜燈,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