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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瀛州覺得老媽每天很辛苦,服侍他們一大家子,還要被謝遇這個新來的少爺嫌棄……他時常恨自己沒用。
似乎察覺到他冷漠的疏離,謝遇的態度也變得奇怪起來。
有一陣子他們是死對頭。
相看兩厭,同住在一個屋檐,同在一個班,幾個月下來交流的次數半隻手都能數過來。
直到,
某一天,謝母突然關心:
「小遇的成績太差了,這次成績單出來又是全校倒數第一。小陸,你媽說你成績一向很好,這次考了什麼名次呀?」
陸瀛州說:「全校第一。」
然後謝母讓他給謝遇補課。
她開出的補課費對普通高中生而言是一筆巨款,讓陸瀛州無法拒絕。
即便他和謝遇互相看不順眼。
這也是他們關係的轉機。
漸漸地,陸瀛州才發現真實的謝遇,和自己想像中並不太一樣。
比如謝遇倒掉飯菜,其實是因為易敏感體質。他對筍、菌類、芹菜、牛肉都過敏,而當時謝家晚餐正巧燒了這些。他從不和謝家人同桌吃飯,謝母便讓傭人每次將餐送到房間。他不好意思說,就餓著肚子,悄悄把飯菜倒掉了。
比如看似陰鬱寡言、暴躁、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謝遇,其實喜歡他。
陸瀛州看見瘦削如竹的少年,想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卻因為他周圍熱情的女生倉皇轉身離去。
陸瀛州看見少年舉著忘關閃光燈的相機,佯裝拍風景,其實在偷拍他。
還有謝遇上交作業本的最後一頁,被橡皮擦得很乾淨,透過光依然能看到鮮明的他名字痕跡。
……
不知對了多久,司機說:「先生,到目的地了。」
「好,謝謝。」
陸瀛州打了個哈欠,起身推開車門走出去。秋夜冷風瑟瑟,吹得人清醒了不少。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回憶也如潮水般湧進腦海,陸瀛州有一瞬間的怔忪。
他以為自己高中時應該不喜歡謝遇。
但是為什麼,夢裡的每一個場景都有謝遇?
-
目的地是一間位於市中心的磚紅小別墅。
正門處懸掛著一塊實木牌匾:xx心靈診所。
雖然名字不靠譜,但這家診所的醫生實力非凡,保密性也做得相當好。
不少娛樂圈明星、上流政界人士都是它的常客。
陸瀛州也是其中之一。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大步走進去。
……
「好了,大家早點回家吧。」
單厲招呼護士們下班,夾著公文包也正打算離開。
啪嗒。
他暗滅了辦公室的燈,擰開門把。
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單厲高度近視,想起這棟租的別墅年代久遠,原先貌似是凶宅……他瞬間打了個冷戰,腸子都悔青了。果然人就不該貪便宜!!
就在單厲深吸一口氣想奪門而逃時。
啪嗒、
下一秒,燈又開了。
光線傾落灑在面前男人身上,也照亮了單厲眼底的驚愕:
「是你?!」
陸瀛州看著他,「不然你以為是誰?單醫生。」
單厲輕咳一聲,嘀咕:「這不太久沒見你了嘛……」
陸瀛州:「那咱們是不是應該坐著,面對面敘敘舊?」
單厲:「……我要下班了。」
「那就加個班。」
陸瀛州接過他手裡的公文包放到桌位上,悠悠補刀:「反正你也沒老婆在家裡等你。」
單厲:「……」扎心。
「這要換一個人我特定趕他出門!」他罵罵咧咧地又回到了診療室里。
陸瀛州聳了聳肩,「畢竟我們關係好嘛。」
「別貧了,我一個小時很貴的。」單厲打開計時器,找出病例登記表問:「你這次為什麼過來?」
陸瀛州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但他偏偏又是單厲接觸過最嚴重的精神患者,只能每月主動催促他過來做心理疏導。
說實話,單厲還挺好奇對方為什麼會在深夜忽然造訪。
陸瀛州:「我出現第三人格了。」
單厲張大了嘴巴。
這樣的表情顯然不符合一個心理師形象。
他趕緊將嘴合上,儘量保持冷靜穩重的神態道:「你怎麼確信?他也會像鹿見一樣出現在你腦海里與你交流嗎?」
陸瀛州點點頭,又搖頭,指著單厲語出驚人:
「以前是這樣。不過我現在能看到他就站在你身後。」
咔嚓,咔嚓。
單厲僵硬著脖子扭過頭,只能看見一片空氣。
他身後根本空無一人。
單厲:「……」
大晚上的別嚇人啊啊啊!
讓他又想起凶宅驚魂。
淡定,淡定。
單厲不斷深呼吸,拉開柜子取出一瓶不知道什麼東西,倒出兩粒藥片就水咽了下去。
看到瓶身上「降壓劑」三個字,陸瀛州後知後覺:「抱歉,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單厲:「……沒有,當然沒有呵呵。」是的,你知道就好。
陸瀛州:「第三人格應該是催眠導致出現的。」
單厲:「我早說讓你別催眠,你不聽!」
陸瀛州移開了視線,「還有,鹿見現在也越來越強大。前段時間我基本失去身體控制權,都被他占有了。今天下午我們也能互相看見彼此,我打了他一拳,他就消失了。但我覺得他並沒有完全消失。單醫生,你能幫我想辦法除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