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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都懂,他又沒有傷到腦子,知道羅芩為什麼會生氣,他可能只是以為他可以,以為羅芩會原諒。
但是羅芩告訴他撕毀了就沒有了。
她不再進入聞嶼野的玻璃房了。
這可能是聞嶼野的一次對於羅芩的試探,但是羅芩完全誤以為那是一次任性的錯誤行為,她搬出來以前矯正自己女兒錯誤行為的方法,去教育已經儼然是一張白紙的聞嶼野。
甚至在羅芩調出來監控的時候,聞嶼野還趴在玻璃上眼神執拗的望著羅芩,羅芩投過去視線,他就慢慢眼角耷拉了下來,但是眼神還是沒有挪開。
他看能覺得他把自己破壞東西的證據掩藏起來,他做的壞事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一向作風嚴謹的羅芩博士有點受不了在看完這樣的監控錄像之後再看到聞嶼野這樣的眼神。
甚至基於聞嶼野身體狀況有些悲觀的想,或許他一輩子都只能在這樣的無菌保溫箱裡生存,這樣一想,聞嶼野會犯上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誤也會變得可以輕易原諒。
畢竟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誰還會忍心對他再過多的苛責什麼呢。
他已經吃的苦頭夠多了。
信息素紊亂的聞嶼野被折磨的神志模糊,在羅芩伸手去摟住他,並且把手擋在他的腦袋和玻璃之間的時候,他還在一下一下的撞。
他聽到羅芩的聲音,她放低了自己的聲音,一向冷硬不含什麼溫度的聲線,此刻聽起來柔和了些許。
聞嶼野的眼神慢慢聚焦,他偏偏腦袋視線落在羅芩那張臉上。
他後頸的腺體處被貼上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羅芩開口問他:「感覺好點了嗎?」
整個玻璃房裡瀰漫著濃郁的樹莓香,是不受控制被大量釋放出來的omega信息素味道。
羅芩把那東西貼上去之後,聞嶼野的信息素沒有再放出來了,他眼睛眨了一下,感受到他被羅芩摟在懷裡,不由又往羅芩懷裡縮了縮。
他緩慢開口,聲音有些啞澀:「羅…芩…博士。」
那是聞嶼野甦醒過來之後的第三個月,他第一次開口講話,學研究院的人叫羅芩。
第二位能進入聞嶼野的玻璃房的人是一位叫季澄的omega。
那個時候的聞嶼野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句子,雖然他的表達能力不強,但是別人說的話他都能聽懂。
季澄用了不到兩周的時間就跟聞嶼野迅速混熟。
聞嶼野還跟他自我介紹,告訴他,他叫小野。
因為羅芩每次都是這樣叫他。
聞嶼野的玻璃房裡陸續增添了許多新的家具,書櫃,書桌還有擺放他手工作品的展示架。
季澄跟聞嶼野趴在桌上,他捧著臉看聞嶼野神情專注的在折一隻摺紙青蛙。
他神情低落的跟聞嶼野抱怨:「小野,我要外出幾天了,每天都是開不完的會,簽不完的字,我都快煩死了。」
小野摺紙不說話。
他低著頭,他的淺茶棕色的頭髮已經長到了他的肩膀下方。
頭髮被一個帶著星星鑽的粉色頭繩扎了起來,露出來的後頸上貼著一塊貓咪阻隔貼。
貓咪阻隔貼是季澄送的。
粉色的星星鑽頭繩是羅芩後知後覺發現聞嶼野的頭髮太長有些礙事之後,順手從自己女兒的小抽屜里拿的。
聞嶼野對外公布的信息是已經意外身亡的,研究院總不能再冒著風險去給他找個理髮師進來給他理髮,為了避免聞嶼野的頭髮受到自己理髮手藝的摧殘,也為了省事,羅芩給聞嶼野蓄了長發。
聞嶼野每天可以折的紙有固定的數量,現在願意分享給季澄一張,他竟然坐在那裡不折。
於是聞嶼野果斷給他收了回來。
季澄看他又在折青蛙,又去跟他講話:「我要好幾天不來,你會想我嗎?」
聞嶼野回答說:「會。」
季澄的臉飛快的紅了,他左瞄又望的,看到研究員們都在忙,卻還是很小心的放低了聲音跟聞嶼野小聲說:「我也會想你的。」
聞嶼野在完成摺紙青蛙的最後一步。
季澄湊過去跟聞嶼野說:「我這次來其實還給你帶來了一個驚喜。」
聞嶼野青蛙終於折完了,抬起來眼皮望著季澄:「什麼?」
「你看這是什麼?」季澄突然對聞嶼野張開了一直緊攥著的拳頭。
聞嶼野看到季澄的十指手指上被交錯塗上了黑白的顏色,怪不得一直不伸手摺紙,原來是藏著這些。
「你上次不是說想彈鋼琴嗎,就是你在圖畫本上讓我看的那個,你不是說羅芩博士因為房間小還有會影響研究員們工作不讓你彈嗎。」季澄朝聞嶼野伸出來自己的十指手指面朝著他,他白皙的臉上浮上來一層薄紅,他說:「你現在在我手上彈,好不好?」
第66章
季澄離開之後聞嶼野又恢復了往常一個人的生活。
羅芩並不是不關心他,羅芩博士只是太忙了。
聞嶼野大多時間都非常的安靜,這得益於他每天幾乎是需要十四個小時左右的睡眠。
那些曾經旺盛不似正常人類的精力如今像是一點一點的要把他以前透支的那些再討回來。
他所有的生活方式行為習慣都是羅芩從頭親手教的,他會在起床的時候一板一眼的按照羅芩教授的方法去疊被子,去自己的三十平米玻璃房唯一不透明的小隔間裡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