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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完全超出我預料的事情,不管是他純粹的愛也好,完美無缺的腺體也好,我想他曾經願意給我他能夠拿出來的一切最好的東西。
現在他要收回他給我的愛了,路延宸說他需要我的腺體這樣回去帝國才能跟皇室的那些人爭一爭。一想到此,總覺得要把腺體還給他,我還不如去死。
思前想後我是覺得既然要死,還是死在他手裡最為穩妥,他那個腦袋要是想要找李晟越復仇,困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為復仇活著會很累,如果能夠親手殺掉我這個他以為的同謀,或許會減緩他復仇的負累。
這次前去帝國,如果他能下手殺了我,就任由他拿走腺體吧。如果他沒能動手殺了我,我這樣的罪魁禍首,他眼裡的罪大惡極,殺掉他母親又搶奪他腺體的人他都下不去手,那麼他還是被我帶回來被我放在溫室里做我的 omega 比較穩妥。
事成定局之後請不要為我做多餘的事情,郵件的附件里有宣布你正式接任議員位置的公告,我已經蓋章簽字,連同附帶羅芩升任院長的文件。
我留下了一筆錢再辦公室的人保險柜里,那是我的安葬費,葬禮一切從簡。
麻煩你了,何可解。」
「什麼!?你是說他是故意讓聞嶼野殺他的?」 路延宸消化這個內容用了很久,最後還是皺著眉又問了一遍,想要何可解講清楚一點這件事。
路延宸看何可解沉默不語,於是一言難盡地又試探著問:「因為聞嶼野恢復了記憶拋棄了他,他就尋死覓活,連命也不要了?!」 路延宸心裡覺得不可思議,心裡覺得李溯完全不像是能夠做出來這樣的事的人。
話音落下,何可解目露驚愕,雖然照事情的結果來看好像是能夠看出來路延宸說的這麼回事,可是在路延宸這句話之前,何可解將李溯的這次赴死行為理解為精心策劃的死亡。
他甚至將後續的收尾工作都安排好了,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做出來的每一個決定都已經計劃好了善後。
何可解的心神被路延宸喚回,他最後說道:「怎麼說呢,我一直覺得他對待聞嶼野的時候,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特別的逃避和悲觀,就像他曾經三年都不進研究院看他一眼,到現在聞嶼野恢復記憶不願意原諒他,他就做出來這樣的決定。」
什麼叫能夠殺了他,他就把腺體還給聞嶼野,動不了手他就把他帶回來發放進溫室里。
這話里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要把人帶回來關起來了。
這思想多極端啊,左右是沒個好結果了。
何可解只覺得神經突突直跳:「他甚至讓我幫他辦後事,都跟我說麻煩了,我跟他都快認識十多年了。」
李溯的葬禮遵從他的意願一切從簡,他的葬禮舉行在一個大晴天,來的人不少,李晟越久未在公眾場合露面,這次出現穿著一襲黑色西裝,臉色肅冷,一向不見白絲的發間也綴了一些灰白的痕跡。
帝國的一處爛尾樓里,有關安錫城李議員葬禮的報導從收音機里傳出來,在念悼詞的時候,阿嶼伸手按掉了收音機。
聞嶼野在牆角的位置,半閉著眼睛。
阿嶼這個時候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金屬的 U 盤,由一枚帶著細鑽的戒指墜著。
他套在食指上轉了幾圈,然後扭頭跟聞嶼野說道:「這是從你那天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來的,應該是你那假哥哥留給你的?」
聞言,縮在牆角那人才動了動腦袋:「是什麼?」
阿嶼說:「巨額財產,一些信託基金,還有一艘遊輪,還有合規的新區的居住證,都是署了你的名。」
「沒有別的?」 聞嶼野從牆角站了起來,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阿嶼將 U 盤重新插進電腦,然後打開給聞嶼野過目:「真的沒有別的了。」
沒有別的了,李溯死前最後都沒有留給聞嶼野一句話,沒有解釋,沒有懊悔,沒有愧疚,沒有道歉,沒有辯解!沒有任何有關與聞嶼野愛恨的隻言片語。
什麼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屬了聞嶼野的名字,聞嶼野簡直就像是一個幸運的撿到了一個裝有巨額財產的 U 盤的,與物主全無關係的陌生人。
聞嶼野睫毛顫動,嘴裡發出來不規律的短促的喘息聲,他眼眶漸紅:「這才是李溯啊!這才是我那好哥哥!」
親手殺死自己曾經最愛的人這這件事到底對聞嶼野來說不是那麼好消化的,在殺死李溯之前他在燈塔外出任務的時候死於他手的任務對象不計其數,可是從來沒有哪一位能夠像是殺死李溯的時候能夠給他這麼真實的生靈於他手中消逝的感觸。
一柄鋒利的沾染不上血跡的刀終於在捅殺李溯之後沾染上了滑落不掉的血痕。
許是手刃摯愛這件事帶給聞嶼野心性的催生程度過高,在憋悶了十三天之後,他才趴在孿生兄弟的肩膀上,發出來似哭泣一樣的悶笑:「他這樣沒心肝的人,死了活該!我不會為他這樣的人掉一滴眼淚!」
與聞嶼野長著一模一樣臉蛋的青年把他從自己肩膀上拉起來,很溫柔的用手指撫過聞嶼野是濕潤的眼角,他柔聲說道:「我知道,這是幸福喜悅的淚水。」
聞嶼野臉上掛著淚,從孿生兄弟的懷裡起來走到了桌邊,拿起來那個帶著戒指的金屬 U 盤,看也不看得丟出窗外:「誰稀罕他這些東西!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