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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如同看到了一坨不斷在跳動的帶著血絲的糜爛的肉。
此刻的聞嶼野似乎是極其忍受不了李溯的靠近,像是在欣賞他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他拼著虛弱的身體,對著李溯大罵,叫他滾遠一點。
李溯的臉色變了變,身側的手也倏然收緊,原本就冷峻的臉色連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去,原來這就叫腺體不融於體。
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殘忍百倍,他簡直沒有辦法想像在這樣的情況下聞嶼野到底是如何挺過去這麼多天的。
而幾乎就是在李溯變了臉色的瞬間,聞嶼野原本咒罵李溯的話驟然止住,他的瞳孔瞬間擴大,乾裂的嘴唇張開,像是條被阻斷了呼吸的魚一般,胸口再怎麼劇烈起伏還是沒有辦法得到半點呼吸,他的身體掙動了兩下,然後突然從喉嚨里吐出來一大攤鮮血,鮮血驟然噴出,將他的下半張臉還有胸襟前染上刺目的鮮血。
李溯看他反應突然如此激烈,還未等開口就又看到他吐血的場面,剛又要上前一步查看他的情況偵訊室裡間就響起來了警報聲。
路延宸在審訊室外按住通訊器的麥對著李溯喊道:「李溯!把你的信息素收起來!」話音落下,刑訊室內排風扇開始瘋狂轉動。
李溯不知道自己已經無意識釋放出來了信息素,這個腺體畢竟原本不是他的,他對於控制alpha的腺體並沒有什麼經驗,他原本並沒有要用自己的信息素壓迫聞嶼野的意思,但是他的信息素被他的情緒影響,釋放出來具有壓迫的不好的信號,聞嶼野身體裡被完全標記過的腺體受到了影響。
那種被alpha信息素壓迫的感覺李溯是體會過的,他當然知道那個滋味多麼的不好受,幾乎是從靈魂上襲來的恐懼感。
刑訊室裡間的門被拉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湧進來,李溯一下子覺得眼前發出的一切聲音都變得里自己很遠。
他在走出刑訊室的前一刻,看到那名醫生正在給聞嶼野按壓心臟。
李溯幾乎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出來的,來到外間,看到路延宸嚴肅又難看的臉色,還有那位新任的聯盟委員長正趴在單向玻璃前,對著裡面吐出血後似乎就斷了呼吸的聞嶼野哭了滿臉的淚。
李溯的手腳霎時冰涼,不知道原本強壯又精力旺盛的狗都嫌的聞嶼野怎麼會脆弱到這個地步。
直到看到那緊閉著雙眼的聞嶼野胸口重新恢復了微弱的起伏,李溯卻像是一分一秒也在這裡待不下去了,他邁開腿轉身就要出去。
路延宸這時候叫住了他:「李溯。」
李溯聽到他的聲音停住腳步,他等路延宸繼續開口。
「我知道他以前對你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但是現如今你已經什麼都得到了,就算是真的對不起你,他也已經得到了懲罰,還請你收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像是一個有些示弱,想要李溯高抬貴手的話,沒有人能想像會從路延宸這個燈塔特別行動處處長之子,行動處組組長級別的路延宸嘴裡說出。
李溯此刻心緒起伏的很不正常,不願與路延宸再多說,抬起腳步就要離開。
「站住!」另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來。
季澄抬手抹了一把淚,一張小臉哭得泛紅,他氣勢洶洶走到李溯面前,比李溯矮了那麼一頭,揚起來臉對著李溯說:「就是你!?你搶走他的腺體!?」他好像很難以理解這樣殘忍的事,他用手指著單向玻璃另一側被插上輸液針管,還氣息微弱的聞嶼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他!」
他像是被這一屋子的氣氛刺激到一般,轉頭掃過每個人冷漠的臉:「你們!你們明明每個人都知道他是無辜的!卻還是對著這樣一個無辜的人,為聯盟從十六歲就開始賣命的人,這樣百般折磨!」
新上任的聯盟委員長還只是初次進入這派系複雜權利管理層面,還不能很好的接受眼前這發生的一切,對於聞嶼野受到的不公正對待,感到難以置信的絕望,在沒有得到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抹掉這個人以前做的一切功勞,生生給他安上一個罪名,明知他是受牽連的,卻還是將他拘禁在刑訊部,剝奪他的所有權利和自由,甚至傷害他的身體奪走他的腺體。
他還不知道一個沒有實權的聯盟委員長,是不會有人買他的帳的,李溯未聽完他說的話,就推門走了出去。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就腳步有些急促的走到了樓層的衛生間裡。
他似乎是忍受到了極限,胃部神經性的抽搐一般,他的胃部從看到聞嶼野那塊像是跳動的爛肉般的腺體時,就已經開始感到不適。
他拉開衛生間的隔間門,衝到馬桶那裡,吐了起來。
可是他能吐的東西實在很少,這幾天並沒有什麼食慾,將吐出來的東西衝下去之後,他緩了十來分鐘才從衛生間隔間裡走出來。
走到洗手池台前,這時候也有刑訊部的主審官進來。
李溯目不斜視的把水龍頭擰開,冷水從水龍頭裡流出來,他捧著水洗了洗臉。
旁邊的主審官也站在他旁邊擰開水龍頭,看見李溯似乎是想要跟這位剛上任的議員搭個話。
卻沒想到事李溯先開口了。
「你們以後不要把人弄得這麼血淋淋的,給他收拾乾淨一些,不然我看著噁心。」李溯的臉色蒼白的過分。
審訊官看見他這又洗臉又說出來這種話,猜測李溯可能是剛剛吐過,心裡起了些輕視,這才哪到哪啊,審問犯人,更血腥的地方李溯還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