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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京一進門,呂文琦說:「哎呀,我的小三兒子回來了,吃飯了嗎?」
第9章
9.
夏昔與蔣京在一起的事,本來只在呂家和蔣家內部小小流通了一遍。
這麼多年了,蔣蕭聽到以後,和幾年前的呂文琦一樣,有一種「終於」的感覺。
過去在蔣家的庭院裡,蔣京隔著距離沉默看向夏昔的眼神,蔣蕭從來不願意捕捉。
夏昔跟蔣京擦肩而過時,他追逐著夏昔的眼睛,想要一個對視,往往都是落空。
蔣京放在錢包里的那張夏昔穿著學士服的照片,蔣蕭在路遠的朋友圈裡見過。
大半年以前,路遠又發朋友圈,照片是兩隻挨在一起的水杯,其中一個是夏昔的。
那是很早的時候蔣京送給夏昔的,很少有人知道,蔣蕭知道,路遠不知道。
那天晚上,蔣京喝得很醉。
夏昔優秀,夏昔漂亮,夏昔難以接近,對所有人都一樣。
很想與夏昔有關的蔣京就一直都那麼勢弱,不像她總是高高在上的堂哥。
終於,蔣蕭想,終於。
然而夏昔的同學同事們,大多還停留在路遠在挽回他的階段。
路遠的人緣一向都是不錯的,他樂意吃些小虧,往往使人如沐春風。
普外科的主任娶兒媳婦兒,多數領導都到了,同事們能到的也都去捧場。
典禮結束以後,新娘的捧花扔到了人堆里的夏昔懷裡,路遠立刻成了那個被起鬨的對象。
呂文琦笑著拉過夏昔,在喧鬧聲里說:「沒有想到這一茬,不然我也帶上蔣京一起。」
這句話沒那麼難懂,成年人的風向變得不動聲色,熱鬧沒有停歇,婚禮光碟當中是連續不斷的歡聲笑語。
後來夏昔如常跟著帶教老師查房,面對患者,回醫大上課,幫呂文琦跑腿打雜,沒再被任何人問過路遠還有哪裡不夠好。
路遠是醫大曾經的知名人物,蔣京卻也曾是醫大的知名人物,比他晚進學校,比他早畢業拿到證書。
他是附屬醫院普外科年輕的副主任醫師,在醫院的前途一片光明,蔣京的媽媽則是附屬醫院的前院長、實際控股人,醫療體系里多的是姓呂的人,蔣京本人則另尋他路,早早進入父親的企業,從基層開始向上體驗。
相比起蔣京來說,他當然不夠好。
當天婚禮結束後,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迎面碰上,路遠的神情里隱含著痛苦。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看重什麼錢和權的人。」
「小昔,之前我沒搞清楚你為什麼突然說分手,可既然我現在知道了,就不可能讓蔣京繼續下去。」
「蔣京是呂文琦的兒子,他做出這種事,一開始就該有自己家裡人跟著丟臉的自覺,這些沒必要你來承擔,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呂文琦是真的以為你們在一起了嗎,你覺得她有那麼好糊弄?」
夏昔靜了靜,只說:「那你為什麼不報警?」
戀人遭到非法囚禁,路遠在十六區培訓時已經大致猜到的事情,為什麼等了這麼久,思來想去,最後選擇找夏昔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而不是馬上去報警呢?
夏昔是因為捨不得呂文琦老師難過,你呢,路遠,你捨不得蔣老闆難過嗎,捨不得附屬醫院的呂文琦副院長難過,是嗎?
當然是因為報警可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啦,怎麼會有人自尋煩惱呢。
路遠的臉色一瞬間難看起來。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很用力地握住夏昔的胳膊,低聲對夏昔說:「你早就壞掉了,對不對,夏昔,從十四區出來的人,根本沒辦法正常的愛,是不是……為什麼別人對你的好意你都感受不到?你不正常,你知不知道?」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明明是蔣京對你做了那種事,呂文琦跟著視若無睹,你還在為他們說話?跟蔣京那樣的人在一起,你也會越來越不正常,你明白嗎?」
他問夏昔:「難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開心嗎?帶你回十四區過生日那天,我跟你求婚,你說再等等……你沒說不願意跟我結婚啊。今天你可以因為呂文琦而隨便地跟蔣京在一起,明天你又會因為誰去隨便地跟誰在一起?決定跟我分手的時候,你有沒有哪怕一秒鐘的難過?你根本不懂愛……夏昔,你真的不正常。」
夏昔沉默了片刻,捏著路遠的手腕拿開他手的力氣不比他小,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說:「路醫生,我不喜歡過生日,更不喜歡在十四區過生日,你找的那個地方,不是我原來的家,我原來的家沒有那麼好的防盜門和柵欄窗,颱風過境就會塌,然後換下一個。」
那些事夏昔本來要忘記的,路遠先提起它來讓夏昔下墜,然後再用關懷拉扯他,這就是他三年多以來持續不斷的對夏昔的愛。
這愛讓夏昔在海棠三號的雨聲中快速迷失,很輕易就放棄了自己。
而關起門來□□夏昔,再反過來用他的老師來威脅他,是蔣京對夏昔的愛。
這些年來,夏昔有幸見識過一些愛,它們形態各異,目的大致相同,夏昔終於承認,他沒有實質性地懂過。
蔣京回家以後,夏昔已經睡了。
他先從身後抱了一會兒,親夏昔的後頸和肩膀,然後又把夏昔翻過去,四肢纏上來,面對面抱個玩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