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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只是掀起眼皮,睜著一雙偌大的明眸看著他。
眼神轉了轉,似乎在看車內的環境,有些迷糊。
談之醅把手攬上她的肩,低頭哄:「沒事啊,我們回家了,我在呢,他們開玩笑的,別管他們,我們快到家裡了。」
紀箋似乎在他的話里安下心來,點點下巴,又掀起眼皮看著他。
好像看他有安全感似的。
可是談之醅對她這眼神哪有什麼抵抗力,而且是第一次這麼直勾勾的,目光灼灼地看他,他忍不住一眼不眨對視著。
車外晚風穿過車廂,不急不躁,月色隱隱落在二人身上。
紀箋似乎很喜歡這個時候,靠著談之醅肩膀說:「好漂亮啊。」
談之醅也想把時間定格在這一刻,深怕往後再沒有這樣的時刻。
不知何時,她眨一眨眼,談之醅眼前仿佛被月光照得一暈,身子裡那一股酒勁忽然就愈發上來了,好像深夜漲潮一樣,升騰而上,狂瀾奔騰。
月色太美的話,終究會攪渾了原本規矩正經的氛圍。
他喉結高低涌動了下,再看了看她,看了看,最後不由自主地微低下頭,靠近,順著她的鼻尖,臉頰,再徐徐親下去。
紀箋身子生理性的一陣輕顫,似被一陣急切的風吹到,搖搖晃晃。
談之醅因為她的反應也頓了頓,但是迷迷糊糊想著,已經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就沒起來,繼續潛入進去。
第15章 . 表白。 向神明許願。
車外下起了雨, 月色漸漸消散,一路都是濕潤的草木味道。
司機升起所有車窗,速度降下來,後面悄無聲息地無人說話, 隔著擋板也看不清人在做什麼, 只是很安靜。
瀟瀟雨聲隔著車窗如風一樣細密地滲透進車廂中的每一個角落, 在后座兩個人之間毫無阻礙地鑽動。
一些細微的小動靜因此被消弭掉了, 好多事有了掩護。
郊外這段路下雨了也不太好走,速度一降再降, 只是降到哪裡了無人察覺,無人知曉,紀箋感覺不斷在失重, 暈眩。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雷聲轟隆落下,談之醅正欲調整座椅,想把椅子和人放平下去。
那一刻,凌厲的聲響讓他腦子陡然清醒,睜了睜眼。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外面被電閃雷鳴照得恍若白晝的路,再闔下眸看眼前嬌媚臉上。
談之醅伸手摸開了燈, 一照,女孩子一臉紅暈,在這深秋的節氣里像被盛夏燥熱弄得中暑, 額上泛起了濃密的汗濕。
談之醅清醒了, 但是忍不住繼續去偷一下香。
紀箋這時候半醉半醒, 腦海里沒有什麼親吻的概念,只有不習慣這樣親密無間的感覺,她感覺有人在欺負她, 所以哼哼唧唧地張了口,再咬闔貝齒。
細密的疼在談之醅心口蔓延開,他一邊蹙眉一邊笑,最後又偷了她一口,收拾她的用力,再緩緩把人放下。
紀箋臥入被調到一半的座椅里,昏昏欲睡。
恰好車子停在了家門口。
司機喊了聲提醒,聽到談之醅應了後,撐傘下來開門。
談之醅又把紀箋撈到懷裡來,手從她膝下穿過,打橫抱起。
外面地上全是積水,鋪天蓋地的雨幕讓人早忘了此前在山上聽歌舞玩飛花令時的花前月下了。
談之醅讓司機把傘順著風向遮住紀箋,別讓她被吹到了,她容易著涼。
然後他抱著她三兩步快速進了大門,穿過滴滴答答的院子進了裡屋。
老人家已經早早休息了,雨聲里也聽不出樓下的動靜,談之醅把人小心抱上了樓上房間,安置在床上,蓋上被子。
紀箋全程消無聲息的。談之醅忙好,在床邊坐下看她,女孩子的唇一片水光琳琳,有些紅。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有些濕,拿下來一瞧,拇指指尖沾染著一絲紅。
還給咬出血了。他吸了口氣,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臉,「沒看出來啊,脾氣這麼大。」
她動了動,哼唧著不開心地側過身把臉埋入枕頭裡。
談之醅忙縮回手,再給她掖好被子,「不打擾了不打擾了,我們家小祖宗好好睡,乖。」
他嘆口氣,起身去了浴室瞧。
嘴角一絲破皮,這模樣幸虧是朋友今天生日,不是明天,不然還怎麼見人。
他抿抿唇,盯著那處嫣紅笑了笑。
出去再看一眼床上的人,不知道明天醒來記不記得這事。
想到這兒,談之醅走過去又坐在床邊,深深沉默了起來。
漆黑又朦朧的夜色籠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像陷在一個無法抽身的漩渦里。
談之醅酒好像醒了一樣,一想起明天不知道怎麼辦,就一點沒有了早前上頭低吻的衝動。
他算算,多少年了。
十二年了。
藏了十二年的事情,好像藏不住了。
她知道了要怎麼辦,是不是要離開他了。
談之醅說不清是後悔還是沒有,他這人歷來清醒,清醒著愛她,清醒著放棄,清醒著過好自己恣意的人生,清醒地從來不去為任何事情後悔。
但是,偶爾還是會有些遺憾的吧,這些年,不遺憾是假的,她要是這麼真離開他了,他一半遺憾失去了見她的機會,一半遺憾無法再照顧她。
總之,就很遺憾,做不到真的坦坦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