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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從學校慢悠悠劃出去,窗外日光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淡了一些,朦朧的一片再被車玻璃過濾後,落在車內就只剩下微弱的些許瓦片灰,從談之醅一張俊逸的臉上拂過,壓不住他臉上放鬆的姿態,單薄的眼皮半闔,一縷目光清閒地飄在外面掠過的建築和人群,薄唇淡若無痕地彎著,有點笑意。
紀箋看了一眼,邊喝水邊問了句:「你怎麼心情不錯的樣子?拍賣會有什麼喜歡的嗎?」
「不是,」他語氣輕飄如外面的斜陽,有些不正不經,「被嬌妻當堂秀恩愛,能心情不好?」
「……」
紀箋被嗆到,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
談之醅斂了落在外面的視線,回眸把目光放在隔壁的小臉上,伸手去她後背輕拍著,逗她: 「這句話哪裡戳到紀老師了?秀恩愛,心情好?還是,嬌妻?」
「嗯,嬌什麼,大白天你喝多了吧。」紀箋咳得背後發酸。
談之醅寬大的掌心在她纖弱的後背一下下順氣,順到她平穩了呼吸,把她往椅背上靠,再捏起水杯餵到她唇邊。
紀箋低頭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在喉嚨與胸腔散開,終於舒服了些。
斜眼去看談之醅的時候,他眼底適時溢出縷笑:「不是你自己說追了兩次,結了婚的嗎?」
「結婚就是你嬌妻了?」紀箋糾正,「師兄,你連你嬌妻手都沒摸過。」
談之醅放下水,捏起她幾根手指放在掌心揉,「你這手,從小到大,我摸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回兒了吧。」
談之醅的聲音偏低,不是那種渾厚,是有些雨滴般的清澈,所以這樣輕挑的話由他嘴裡說出來,字字分明,莫名少了些浪蕩,反倒多了絲絲情味。
紀箋剛剛拿了會兒杯子,細嫩的掌心被冰得溫度過低,被他溫柔捂住後倒是舒服了些,她也就沒動。
談之醅瞧著她蔥白般細長的幾根手指,拇指指腹從乾淨的無名指上擦過:「放家裡了?」
「沒有,我上課才拿下來。」紀箋去打開包,摸出來一顆戒指,「不過以後可以戴了。」
談之醅接過,從她指尖套進去。
從紀箋的角度看,他眼皮依然半闔著,只是神情比起早前的懶散換成了專注;輪廓弧度由於過近的距離,看著反而覺得有點模糊,像一筆水墨畫勾勒下來後在紙上暈染開,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抹流暢的線,蜿蜒,筆直,落到脖頸處,蔓延進看不見的襯衣裡頭。
「你穿白襯衣,還挺好看的,師兄。」紀箋輕聲呢喃。
談之醅漫不經心地「嗯」了聲,似乎已經習慣了。
紀箋空閒的那隻手摸了下他挺闊的肩頭線條:「你怎麼有白襯衣?」
「老婆買的。」
「喲,你還有別的老婆啊?」紀箋禁不住樂,「重婚罪了解一下。」
談之醅抬起頭,伸手捧著她的腦袋就要去親她。
車子開過通往校門口的一簇竹林,天色變化得快,只剩幾縷血紅的殘陽掛在竹尖,葉子的沙沙聲捲入車廂,濃密的影子吞噬掉后座的那半寸視線。
司機本來想開燈,通過中央後視鏡卻見談之醅壓倒了紀箋,他收回目光又收回手,只動了動腳,眼觀鼻鼻觀心地踩下油門,出了充州理工。
第2章 . 混搭。 你和我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手是摸了無數,親是真沒親過,畢竟兩人的關係除了那一紙結婚證,就是純粹的師兄妹關係。
紀箋笑著往後躲的時候,談之醅順勢親到了她嘴角那抹淺粉色的梨渦。
耳邊同時聽到了她一記吸氣聲,還有軟綿似水的低呼:「談之醅,妝花了。」
他「嗯哼」一聲,似輕挑逗她又似一聲「知道了」,但是總而言之他是起來了,沒有過分。
談之醅全程沒有閉眼,因為沒有真想作亂,沒必要,所以早就看到了她今天化著很合盛夏味道的淡妝,兩片唇瓣塗著淺色的口紅,淡若無痕,但是仔細看又有抹明顯的誘人色澤,有些濕潤,不知道是口紅自帶效果還是她剛剛喝了水,反正在這昏暗的車廂里,蠻吸引人去吃的。
不過談之醅不可能去越界。
起身後才很正常地拿手指掐了掐她的臉頰,力量輕得可以忽略不計:「不是說隨時隨地可以離婚?怎麼還給你師兄安罪名了。」
紀箋徐徐坐好,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離婚可以呀,但是重婚真不行。」她朝他眨眨眼,曖昧道,「你可以在外面找幾個情人,但是結婚得等我們離了再說嘛,不然對你真不好。」
「嗯?還挺為我著想的,沒白疼你。」他沒好氣地奚落她,掐著她臉的手沒放,收拾她,奈何手一直沒用力氣。
紀箋沒再理他了,一路都在想著這件襯衣的來路,到了充州的老城區,終於想起來,是大學時她買的。
談之醅別看他名字很雅致有詩意,但他喜歡深色的東西,再不濟也是冷色系,這種白襯衣,對他這個人來說,可以說是螢光的了,饒是她買來送他的,當年也鮮少見他碰,所以彼時就壓箱底的老古董,紀箋是真沒想到他畢業後還從麻省打包帶回來了。
她摸了摸襯衣絲滑的料子:「師兄,你是,老了喜歡白了?」
談之醅在看手機,漫不經意地淡淡道:「怎麼,穿著沒有年輕一點?」
紀箋知道他是故意穿這件逛校園的,所以也沒繼續逗他,而是誠懇地點點頭由心誇讚:「我說了挺好看的,不過這麼久了你還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