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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齊妙反而抱住她,眼角潤潤的,「我其實特別不希望你去玉城上學,你走後爸爸媽媽更孤單了,可我又何嘗不是呢,我也很自私,只想過自己的人生,沒想過你也要過你的人生,你不能一輩子都陪在他們身邊。」
齊水真像極了她的姐姐,兩姐妹身份互換,她學著安慰要強的齊妙,「姐,我又不是不回來,你別生氣。」
「我哪裡生氣,我又怎麼會對你生氣。」齊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流,齊水被她情緒感染上也要哭出來,「汽水,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氣我和江淮封瞞著你的事?你去玉城上大學是不是因為這個?」
齊水欲言又止,她只能慢慢順著齊妙的背安慰她。
霓虹夜色從窗外泄進來,齊水的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過去種種哪樣不比這夜色璀璨、鮮活,所以她不羨慕此時的霓虹。
「齊妙,謝謝你。」
在她最敏感的青春期里,齊妙在她心裡占據了一個很特殊的位置,齊水曾經拿她當過目標,也當過偶像,後來發覺當她的妹妹是世上最幸運的事,齊妙的每一分努力與付出都值得她尊敬,亦師亦友,但最終都是她值得信賴的家人。
司機將車開到了第八夜門口,車裡只坐了齊水和齊妙,江玖和江淮封坐另一輛車,車門推開,江玖只讓齊妙下去。
「那我呢?」
江玖笑道:「這裡還不適合你來,你們去吹吹江風散散心吧。」
你們?
正好另一邊車門打開,江淮封利索坐進車裡,他身上的酒味沒那麼重,不過仍舊靠在椅背上休息,好像挺累的。
江玖說:「淮封喝多了,你帶他去吹吹江風醒醒酒吧,過半小時司機會送你回去。」
車門再次合上,輪到齊水坐立不安了。
然而一路上江淮封什麼都沒說,他的左手擱在額頭上,雙眼緊閉,仰起頭時露出明顯的喉結,偶爾會因為吞咽的動作有細微的變化,齊水就這樣偷偷摸摸看著他,沒幾分鐘到了江邊,司機自動下車,齊水也不知道他去哪,回頭看了看立馬就沒看到人了。
齊水沒開口,江淮封也沒動靜,兩人僵持著都不下車,齊水落下玻璃窗,微涼的江風吹進來,齊水猛吸幾口瞬間感覺沒那麼沉重了。
江橋上掛著旗子,江風颳得旗子呼呼響,齊水回頭望向江淮封,他換了個姿勢,扭過頭看向了窗外,齊水也轉過來繼續看夜裡的江景,江對岸的燈光秀還算有看頭,就這樣欣賞了十幾分鐘齊水才收回目光。
「江淮封,你不下去啊?」
齊水覺得沒勁。
江淮封明明就是有話要說,他卻一個勁的憋著。
齊水打算下去走走,剛有動作,江淮封說話了,「司機五分鐘後過來送你回去,你就別下去了,我下去。」
齊水收回手,等著他下去。
江淮封突然笑出聲,「汽水,你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句呢?」
齊水無語。
他自嘲地說:「行,我知道你想什麼。」
江淮封真下去了,齊水忽覺得自己太小氣,人都好奇的呀,她想知道他要說什麼。
司機果然在五分鐘後上來,車子掉了個頭,江淮封再次出現。
他敲了敲齊水這邊的玻璃,齊水落下後聽他說,「小汽水,剛才有老奶奶在賣花,心疼她老人家年紀大還在賣花,我就給全買了。這花送給你當臨別禮物吧,到時候我就不去送你了。」
齊水不由得失落,她佯裝淡定接過一捧花。
「這是什麼?」
「洋桔梗。」
齊水不敢回頭看他,可就在轉彎那一秒,齊水慌張失措的轉頭,眼角蓄積已久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落,後知後覺滴在了花瓣上。
她忘了問洋桔梗的花語,但是一朵朵花瓣像極了玫瑰,她捏在手心卻沒有尖利的刺。
後來齊水查了資料才知道洋桔梗又叫無刺玫瑰,它代表真誠不變的愛。
當她一點點遠離他時,江淮封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有那麼一剎那,她好像真的永遠失去了他。
齊水離開金城那天下起雨。
好在玉城天氣好,陽光明媚到像是為了迎接她的到來。
齊水獨自離家求學,所有認識的人都來送她了,父母要跟著她過去報名,齊水果斷拒絕。
她在登機口沒看到江淮封,他向來靠譜,這回說不來就不來了。
齊水的飛機飛過天際,卻不知道江淮封特意來了,但沒有出現在她面前,而是選擇了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目送。
聽齊妙說齊水非得往包裡帶一朵花,差點就因為那朵花耽誤了登機的時間,江淮封問起來是什麼花,齊妙就把照片發給他看了。
「你認識嗎?」
「哦,不認得,長得跟玫瑰似的。」
其實洋桔梗他不光認得,還知道出自誰手。
齊妙揶揄道:「聽說你有一晚在第八夜哭得撕心裂肺,怎麼著,還想當我妹夫?」
江淮封仔細回想,大概是得知齊水填了玉城大學那一晚。
他在第八夜喝了個酩酊大醉,連傅言昇都沒辦法將他叫醒,後來他歇了兩個小時,冷不防坐起來把身旁的傅言昇都嚇到了。
傅言昇問他,「你怎麼回事?」
江淮封這樣可太不對勁了,「淮封,你不能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