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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明舒用手裡揉成一團的領帶捂住眼睛,堅強地吸吸鼻子,擦乾淨眼淚,哭紅的眼睛直直望著裴江,「我父親過逝,母親只剩下我了,我不能生病,不能出事,更不能沒有工作。」
裴江冷漠的表情有了一絲絲動容,沒說話,於明舒已經在心裡比了個「勝利」,她乘勝追機,「我對江潮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如果我想靠他上位,怎麼可能會連你是他小叔叔都不打聽清楚鬧出那麼大個烏龍。當然,我還是要道歉。」她起身,後退一小步,標標準准90度鞠躬,「裴先生,給您還有裴家帶來的麻煩我真的很抱歉,鄭重向您和您的家人道歉,對不起,我用我母親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裴江乾咳兩聲清嗓子,「你……」
「新郎跑了!」賓客中有人忽地一聲大喊。
於明舒差點崩潰,江潮啊江潮你早不跑晚不跑,偏偏挑這個節骨眼,她就差一點點,一點點!
裴江迅速控制了婚禮現場,新郎逃婚這個消息也被封鎖。於明舒被帶到二樓休息室,她望著樓下潔白的鈴蘭踩成泥,嘆口氣,前功盡棄啊。
裴江接完電話,推門進來,於明舒隨便瞅一眼,門口兩個保安立著,裴江身上筆挺熨貼的西裝不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也飛了,量身訂做的襯衫因為他繃緊的狀態隱隱露出胸肌的輪廓,不誇張,恰到好處。
於明舒坐直了清清嗓子,「裴總,大家是文明人,現在是法制社會,囚禁play就別玩了。」
裴江坐進沙發,和於明舒面對面,「你想出去隨時可以,沒人攔你,喬家剛救下自殺未遂的喬娜,所有人都堵在樓下。」
於明舒縮縮脖子,她現在要走出這個門還不被新娘家人「活吞」了。她後怕地看一眼門口,保安大哥,辛苦了!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時間多得是,你戲演完了嗎,沒演完,你繼續。」裴江靠進沙發,好整以暇。
賣慘徹底宣告失敗,那就耍無賴吧,面子算什麼,面子又不能當飯吃,她於明舒能屈能伸。
於明舒塌下挺直的背,放鬆,職業微笑,「江潮逃婚雖然跟我沒關係,但是,我還是願意挺身而出幫你渡過難關。」
裴江睥睨看她,「你幫我渡過難關?」
「不管是誰幫誰吧,江潮本來就小孩心性,說不準會來找我,不甘心而已,你放心,我一定說服他回頭是岸。我呢只有一個小小小小的要求,希望裴先生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我已經向所里提出的停職停業的處罰,為期兩年。」於明舒說完,只剩沉默。
這種戰術性沉默真的很煎熬人。
「江潮不用你操心,今天這個局面怎麼收場?」裴江突然發問。
關我什麼事,拿我當了一回工具人還不夠?
裴江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喬家丟了這麼大的人,你覺得這把火會不會燒到你身上?喬家和江家翻臉,損失慘重,你覺得我會不會放你一馬?」
「今天這事兒喬家是丟了面子,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急中生智真的是個好詞,於明舒猛然想起這個喬家是師父的老客戶,做化工業起家,「商人因利而聚,只要利益夠大,條件夠誘人,敵人也可以變成朋友,結成姻親當然是最穩固的關係,投其所好先結成合作夥伴也是一條很好的出路。據我所知,喬家近幾年大力開發女性護膚品市場,非常看好這一塊,他們的最終目標肯定是要讓自主品牌走出國門,裴總在海外經營多年,手上的人脈應該夠和喬家談談條件。雖然這種商業合作達不到裴總之前的高額預期,至少喬家不會和江家翻臉。」
又是沉默,只不過裴江這回的沉默不似之前的「看小丑表演」,而是真的在思考。
還是很熬人啊!
「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於明舒松下一口氣,起身鞠躬,「謝謝謝謝裴總。」
「但是」
春天花會開,冬天風雪來,該來的總要來。
於明舒微笑面對,「您說。」
「第一、如果江潮聯繫你,你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當然當然。」
「第二、如果我有需要,你必需無條件配合我。」
於明舒打斷,「這個要說清楚,您哪方面的需要?我可是有原則並且熟讀律法的人。」
「於律師,我現在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你。」
於明舒閉上嘴,做了個OK。
裴江繼續說:「你可以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
「我謝謝你全家。」於明舒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於明舒笑盈盈,「我說,您繼續。」
「第三、就按你說的停職停業兩年,小懲大戒。」
「你不是說不追究了嗎?」
「我說之前的事可以不追究,你今天來弄出這麼大亂子。」
「裴總,咱們得講講道理,今天這事的源頭是因為包辦婚姻吧?」
裴江笑了,「於律師是要跟我講道理是吧?可以,我當你今天沒來過。」
「我認我認,停職停業兩年,裴先生的要求合情合理,我答應。」於明舒咬緊後槽牙,先過了這一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山水有相逢,蒼天饒過誰。
裴江起身,說了句,「好自為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