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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這樣,她越可以肯定。
回程的路上,陸氧情緒稍稍平靜了些,她開始在全網搜索有關汪澈救人溺水的新聞。
網頁新聞和報紙上的內容都差不多,男大學生見義勇為自己卻不幸喪命,結局令人惋惜,陸氧點開評論區,希望能從這裡獲取什麼有用的信息。
她一條一條掃過去,發現竟然還有一些批評的聲音。
有說男孩不會游泳就別逞能的,有說他這麼一頭扎進水裡太莽撞了,不是正確的救人方法,還有說這篇報導不應該使用「見義勇為」的標籤,更有人洋洋灑灑寫了小作文批判如今社會過於鼓吹無私奉獻的集體主義精神。
甚至有一則一萬點讚的官媒熱評區里,兩個網友吵了一百多樓。
起因是一個ID名叫人間四月天的網友說了句「就這也能被媒體夸英雄?被當作正面教材?」。
和他對罵的人ID叫古月木白,從文字里看應該是現實里認識汪澈的人,話里話外都在維護他。
雖然到最後兩人已經僅僅是情緒發泄下的髒話輸出,早已脫離就事論事的爭論範圍。
計程車平穩行駛,但坐在車上看久了屏幕還是會覺得頭暈。
實在是眼花得不行了,陸氧記下這個暱稱,摁熄屏幕揉了揉眼睛。
事情發生的時間正好就在她動手術的前一周,如果他就是給陸氧捐獻心臟的人,那他和朔是什麼關係?
之前陸氧的設定下,應該是一段悽美的愛情故事
可現在出現的最可疑的人居然是個男的?
難道朔喜歡男……
不可能,陸氧立刻就在心裡否定。
他之前說虧欠,說紅線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很難受。
他有什麼好對不起汪澈的?
她有太多疑問了,陸氧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裡頭亂糟糟的猶如一團漿糊。
睡前躺在床上,陸氧想起車上看到的那條微博,趕緊拿出手機搜索古月木白,點進他的主頁。
微博簡介叫作「酒鬼一個」,具體的年齡沒顯示,這人又和汪澈什麼關係?
陸氧往下翻了翻,內容基本都是曬酒,各種各樣的酒,很符合簡介里的人設。
有張圖片是一個月前發的,畫面上的玻璃杯盛著藍色液體,背景看起來像是酒吧。
評論有人問:「這是哪家?」
古月木白回覆:「杭城棲息地。」
「你是老闆?」
「對。」
棲息地?陸氧抓了抓頭髮,那不就是向則駐唱的那個酒吧嗎?
那個老闆……陸氧回憶起那晚他在台上講話的樣子,看上去是個處世圓滑的人,他和汪澈怎麼認識的?而且五年前汪澈也才二十左右吧,怎麼會認識酒吧的老闆?
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個回合,陸氧琢磨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真正入睡的時候已快天亮。
做完移植手術後,醫生告訴過她,她的腦子裡可能會偶爾冒出一些陌生的記憶,讓她不用擔心和害怕。
但之後陸氧並沒有出現醫生說的這種症狀,雖然很多人都說她的性格有變化,但也可以用年齡增長過了叛逆期解釋,而且她的眼前從來沒有浮現過什麼奇怪的畫面,只是她經常會做同一個夢,夢裡她站在一棟房子前,門口有兩株茉莉花樹,盛開時白花花一片。
她曾經還拿這事問過郁攸,郁醫生解答說可能只是因為陸氧被子上的茉莉香,所以讓她在潛意識裡產生了一些聯想,畢竟在她的描述里,那個場景很模糊。
這一晚,陸氧又做了這個夢。
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不僅把茉莉樹看得清清楚楚,還從屋子裡聽到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她在喊自己回家吃飯。
第二天醒來時,陸氧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緩了好久才徹底清醒過來。
室友的鬧鈴突然響起,她嚇得心臟一顫,給自己拍了拍胸口,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陸氧換好衣服把包挎在身上的時候,孟雨霏剛洗漱完回來,問她:「要出去啊?」
「嗯。」
「圖書館?」
「不是。」
「哦對了,劉老師的論文你開始寫了嗎?」
「沒呢,我題目都沒想好。」
孟雨霏鬆了口氣:「那就好,我聽說金茗茗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可把我焦慮壞了。」
陸氧對她笑了笑:「不是還有一個多禮拜嗎?不著急。」
孟雨霏看她就帶了個小小的劍橋包,沒裝平板也沒裝電腦,不禁好奇:「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陸氧愣了一下:「怎麼了嗎?」
孟雨霏撓撓頭:「看你好像不是要出去複習的樣子。」
陸氧把圍巾系在脖子上打了個結:「嗯,有點事要辦。」
「哦,這樣。」孟雨霏沒再問下去,朝她揮揮手說了聲拜拜。
離開學校,陸氧打車去了棲息地,快到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會兒是大白天,人家可能還沒營業。
無處可去,也沒心思閒逛,陸氧找了家咖啡館,點了一杯拿鐵,準備在這裡消磨時光。
某一刻她發呆走神時,想起上一次來附近是個下雨天,留下的記憶也不算是美好。
那個人怎麼樣了?好久沒見了。
終於等到四點多,陸氧動身前往酒吧。
看樣子是還沒正式營業,門關著,但沒鎖,陸氧推門進去,裡面的人恰好推門出來,她的腦袋差點撞到人家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