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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峴挑著碗裡的魚刺,問她:「不是說減肥嗎?」
姜迎夾了一筷涼拌海帶:「我等會繞著酒店走兩圈,能消化能消化。」
雲峴笑了笑,把盤子裡挑好的魚肉放到她面前:「不胖,多吃一點。」
等吃飽喝足,姜迎摸著小腹,提議道:「要不要去江邊走走?離這兒挺近的。」
還沒等雲峴說話,她又反駁自己:「算了,還是別去了。」
雲峴問:「怎麼了?」
「沒怎麼,回去吧,我有點累了。」姜迎一副興致全無的樣子。
雲峴沒再說什麼,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要是換了別的什麼日子,姜迎也不會這麼膈應。
偏偏明天是陸廷洋的生日,也是他結婚的大喜日子。
六年前還在上大三的陸廷洋把姜迎約到黃浦江邊,對著她說:「我每年生日都會來這裡拍一張照留念。」
彼時姜迎「哇」了一聲,興致勃勃地拿出手機要給他拍照。
那一年的陸廷洋保留著乾淨的少年氣,他笑著拿過姜迎的手機,摟住女孩的肩,舉高手臂將取景框對準兩人。
按下拍攝鍵的瞬間,陸廷洋低頭親在姜迎的側臉上。
儘管姜迎覺得很羞恥,那張照片最後還是被陸廷洋洗出來了,就貼在他宿舍的柜子上。
自那以後在一起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可就像分手時陸廷洋對她的控訴——從一開始,就是他在不斷向前、勇敢無畏地邁出九十九步,而姜迎卻始終站在原地,等著接受他的好意。
時間久了就會累會厭倦,他們並不是合適的戀人。
姜迎不會吵架,卻很擅長搞砸一段關係。
真要分開的時候,她一直保持著沉默,平靜得有些過分。
甚至在陸廷洋冷冷地諷刺她「你這種人真的不配談戀愛」的時候,姜迎也沒有說什麼。
她只在陸廷洋要走的時候叫住他,問他——「你是喜歡我的全部,還是僅僅喜歡我身上你希望看到的那部分?」
過去這麼多年,昔日種種已成不再重要的過往,想起來唏噓一聲而已。
後來姜迎也反思過自己和這段感情,她確實不是個合格的戀人。
愛情是雙向奔赴的一件事,不能總是等著別人來。
此刻她望著坐在對面的男人,溫柔穩重,做什麼都不驕不躁,是她渴望又羨慕的樣子。
想起沈暄說的話,姜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
喜歡的,要緊緊攥在手裡。
——好像是時候向他邁一步了。
——
到了酒店,雲峴和姜迎在樓梯口道別,回了各自的房間。
第二天姜迎起了個大早,昨晚失眠,她只睡了兩個小時,眼下兩團烏青,還有些水腫。咬牙喝了半杯黑咖啡,苦地她直皺眉頭。
十點的時候,姜迎收拾打扮好,出了房間下到酒店一樓大堂。
雲峴正坐在沙發上等她,面前一杯冰美式。姜迎走過去的時候,他也正好抬起頭。
雲峴起身,向她招了招手。長身玉立,很容易就成為人群中的焦點。他穿著挺括的白襯衫,衣擺扎進淺色西褲里,顯得腰窄腿長,腳上一雙乾淨的白色休閒鞋,隨意又清朗帥氣。
姜迎走到他身邊,今天穿了高跟鞋,她差不多能夠到他的鼻子。
雲峴向她微微抬起手臂,姜迎挽上。
「走吧。」
今天是最近以來難得的大晴天,陽光穿破雲層,滿世界都是金燦燦。蟬聲長鳴,初夏的風拂過長街和行人,女孩髮絲翩翩,裙擺搖曳。
婚禮在戶外舉行,姜迎拿出喜帖,在前台登記好賀禮,跟隨工作人員的指示往裡走。
陸廷洋不收她的份子錢,她便托沈暄的老公準備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作為新婚禮物。
那酒價格不菲,沈暄在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和雲峴記得專門挑貴的吃。
用餐是自助式的,安排了一間宴客廳專門招待賓客。婚禮要湊吉時開始,等候的客人們三五成群,有的聊天敘舊,有的流連於桌上的美食。
姜迎跟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在甜品區較上了勁,餐盤裡還有最後一碗草莓冰淇淋,但顯然她們都想要,並且非此不可。
一個小丫頭自然搶不過姜迎,見冰淇淋到了別人手上,她哇了一聲作勢就要哭。姜迎倒也不會真欺負她,捉弄夠了就把手裡的冰淇淋讓給她了。小丫頭瞬間變了臉,舀著冰淇淋跑開了。
雲峴安靜地站在一旁目睹整個過程,大手覆上姜迎的腦袋揉了揉,問:「你怎麼也跟個小孩兒似的?」
姜迎朝他嘻嘻一笑,指著跑遠的小姑娘說:「這是陸廷洋姐姐的女兒,她剛出生的時候我還去醫院看過她,都長這麼大了。」
雲峴喝著杯子裡的茶,眸光黯了黯,沒有接話。
自助的最大好處就是不用與不相識或相識不相熟的人同桌,陸廷洋的親戚朋友姜迎認的不多,只遇上他那幾個室友草草打了個招呼,也未作什麼寒暄。
十二點十八分的時候,婚禮終於開始。
雲峴和姜迎挑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坐下。
婚禮上最耀眼的永遠是新人,歡呼和掌聲響起,在漫天飄落的花瓣中,穿著潔白婚紗的美麗新娘挽著父親向新郎款款走去。
再然後便是宣誓、交換戒指、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深情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