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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姜念和陸北煬把桌子收拾好,陸北煬作勢要洗碗,姜父知道他是那種沒做過粗活的人,連忙把他拉到一邊,讓他和姜念去玩。
姜念聳聳肩:“你敢相信,我放假到現在就沒洗過碗。”
陸北煬笑。
兩個人蹲在地上揉嘟嘟,嘟嘟好像也很喜歡陸北煬,在男生的膝蓋上蹭來蹭去。
要知道幾個月前他還是校園裡聞風喪膽、小兒夜啼的形象。
外面傳來擊鼓樂聲。
姜父說是舞獅的來了。
姜父和陳東實在卸車裡批發購進的貨。
陸北煬要去幫忙,又被推開了。
用姜父的話說就是,過年的時候小孩子就該開開心心地玩,做什麼活,況且來者是客,說什麼也是不能讓陸北煬動手的。
姜父讓姜念帶陸北煬去逛夜市、看熱鬧。
倆人走在燈火可親,喜氣洋洋的街道上,這種氛圍很適合閒聊。
陸北煬問:“為什麼你們家買這麼多年貨?”
姜念:“麵館靠近車站旁邊,借著優越的地理位置,可以賣些鞭炮煙花貼紙什麼的。說白了就是可以多賺些錢唄。”
“你們家很缺錢?我……沒別的意思。”
姜念嗯了聲,坦率道:“我家欠了別人很大一筆錢,我爸爸一直在很努力地還清。”
陸北煬嗓音沉穩:“我想我可以幫你們。”
姜念搖搖頭:“或許這筆錢在你眼裡不多,輕而易舉就能拿出來,但我爸是很要強的人,不可能接受你的幫助的,再者,那個‘別人’是我外婆。”
“你外婆?”陸北煬明顯有些驚訝。
“嗯,我給你講講我爸爸媽媽的故事吧。”
陸北煬點點頭,安靜聽著。
“我媽媽出身大家庭,和爸爸是兩個世界的人,按理說根本不會有交集,可命運就是這麼奇妙——”
“我外婆很強勢,總是逼著我媽媽做她不喜歡的事,後來還強迫她企業聯姻,我媽媽不堪其擾,離家出走,去很多地方遊玩散心,一次在游湖的時候不慎跌落,我爸爸跳下去救人,就這樣倆人一見鍾情,然後相愛了。我外婆知道後堅決反對,如果說離家出走是我媽媽這一生中做出的第一件大膽的事,那麼為了愛情和家族對抗是她這一生做出的最勇敢的決定。”
“我媽媽被家族除名了,什麼都沒帶走。事實證明我爸爸確實是值得託付的人。我媽媽找了個舞蹈室當舞蹈老師,我爸爸買了個門面,開麵館,他們相濡以沫同舟共濟,剛開始雖然清貧了些,但很幸福,後來有了我,生活漸漸寬裕起來,直到那次我參加學校的鋼琴比賽,我媽媽解決完舞蹈室的事情趕過來,路上遭遇車禍,需要一大筆錢做治療,我爸爸掏光家裡的積蓄,後來不得已只能去求我的外婆……”
姜念聲音漸小,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留下的陰影和傷害卻永遠的烙下印記。
陸北煬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姜念揩去眼角的濕潤,微笑道:“沒事了,錢就快還完了。我媽媽說她從來沒有後悔過。爸爸會在媽媽想看書的時候,給她泡好茶,會在陽台給她種喜歡的茉莉花,會在過節給她製造驚喜,懂她的所有情緒……還會在她生氣或者難過的時候,穿笨重的玩偶服逗她開心。”
姜念細數著,最後彎唇道:“我媽媽說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也覺得。”
“哥哥,給你的女朋友買束花吧。”一個小女孩走過來,懷裡抱著一大把玫瑰。
姜念下意識說:“不,不是——”
“怎麼賣?”
“一束十五。”
陸北煬付完錢,把花遞給姜念,眼眸漆黑,薄唇微揚:“那你呢,你不開心的時候,要怎麼哄?”
姜念臉頰微紅,接過花。
她說:“我生氣的時候很好哄的,一顆奶糖就可以了。”
陸北煬挑眉。
姜念眨眨眼,豎起兩根蔥白手指,杏眸晶亮:“一顆不行,那就兩顆。”
於是不一會兒,姜念的手上又多了一罐精心包裝的大白兔奶糖。
她不悅了:“你怎麼又花錢?”
陸北煬輕嘖一聲:“就當新年禮物。”
姜念啊了聲,把奶糖和鮮花給他拿著:“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再回來,雙手背在身後,表情神神秘秘的:“陸北煬,生日快樂。”
姜念雙手托著一個小巧玲瓏的巧克力蛋糕,上面點綴著草莓。
她仰頭看著他。
他們已經走進一片熱鬧的區域,背景是來往的行人,四周點綴的燈像花海,迎新年的歌縈繞耳畔。
眼底映著人間煙火,還有他的身影,只有他。
他忽然想到一句話:
你是人間煙火不自知,我在俗世仰望應如是。
她是天神派來解救他的神女,不被俗世浸染,而他在泥潭沉溺,頹靡衰亡,因著她,好像一切都有了希望。
點上蠟燭許完願。
陸北煬不喜歡吃蛋糕,勉強吃了一小口,剩下的都是姜念的。
小地方民風淳樸,年味很濃,廣場上不少人在放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