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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裡頭只有一個規定, 你是我的反圖靈機。」
白miss秒懂CKQ是什麼意思。
他心裡甜到了, 跟著站起來,等換過造型, 又變作最初的銀色矩形和黑衣管理員一起步入內里。
當他們一高一低地去內部工作時,白英變相地參觀了一把真正幽深龐大的公共網絡, 他以前只見過綠球, 海底撈, 託管理員的福, 白英看到了更多app, 包括I訊, 『鄰居』的對話也傳入了這邊。
[I訊]:(「好吵。為什麼我的用戶們轉發有趣的圖片文字只會發『哈哈哈』和『嗚嗚嗚嗚』。)
[跳跳]:(「總比我的用戶只會吐槽薪水和老闆好,拒絕996,拒絕007。」)
[外賣軟體]:(「管理員和一個系統過來了,我們是付費軟體,不能把用戶們的隱私泄露出去,會坐牢。」)
「快跑啊快跑啊。」
話落,它們全跑了,白英連自家的APP長什麼樣都沒見到,就看到一個個代碼身後的小尾巴化作了滿天星。
不過,歸根結底,他們要找的是另外一個存在。
不久前,二者的討論也和這個有關。
……
「和morther有關的案子?」
以前在家加班,陳空青只講究效率,但他師弟今天先給他切了果盤,二人在廚房煮好咖啡,他們才排排坐聊起正事。
當下,客廳里,白英背靠沙發,額頭下方帶著白色髮帶。他用手臂圈住了一個海豹抱枕在削蘋果,還以為陳空青首先會提的是why的案子。
「這就是新委託?」說完,師弟遞了一片完美的菱形給師哥,自己吃著邊角料。「今晚的研發內容就是這個麼。」
他師哥當然不會讓這傢伙吃苦,也投餵他,等二人互相分享了一整個蘋果,白英才扭頭看那台同名AI,好似明白家裡放著這個的原因。
對此,陳空青帶著虹膜眼鏡,從企鵝枕頭上直起腰,指指虛擬屏對師弟說。
「七年前,國內第一台真正號稱脫離人工干預的AI誕生,它的設計者叫劉軍。劉軍後來也被稱為源頭程式設計師,現在國內市場的所有通用算法大多保留其影子。諸如,AI的特性,人格,不能識別顏色,性別,都是劉軍留下的概念,但他在行業里知名度很低。」
白海豹表示大為不解。
為什麼這種天才知名度反而不高,但刨根問底前,這位師弟主動發揮大腦,搜刮記憶想起了一堂以前上過的課。
「馬教授的課是不是提過他,自然算法創始人?」
高級算法者這次給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嗯,就是他。當年他干出成績後,去了A廠。當時的AI不算完美,他想提升,最初以最高級的員工待遇被招聘進去,可去了,本來的項目成了泡影。」
「A廠給他坐冷板凳,劉軍被打壓,他沒有任何績效獎金,全組發不出工資。雖然聽上去是很小的事,可當他被3000塊錢逼到在公司門口下跪沒多久,他選擇了自殺。」
而後,明明CKQ很少評價別人。但他這次先把過去所見的事實揭露,又面無表情地繼續說:
「他抱著理想,只能一躍而下,卻是因為現實。他幫助了人們,卻解決不了自己的困境,沒人知曉他的絕望。」
陳空青聊起二人的領域時,很少見的一面出現了。
常人眼中,他的一張臉大多數情況下是冷靜自持,他像遊戲裡的劍神化身,遙遠如崑崙山的雪,但他也有真實的一面,面對常人的不公,面對知識被褻瀆,陳空青的聲音有了情緒。
為了很多人,他這個劍神從不曾倒下,但他也會向身邊的白英娓娓傾訴,去談一些疾苦。
「我很早聽說過morther的故事,得知劉軍的遭遇後,因此希望能多了解這件事。畢業後,我去A廠工作了一段時間,我發現,劉軍的項目當時是發生了一起不常見的事故,連帶著AI算法可能會致人死亡的新聞傳播很廣。但他去世後,AI還是在生產,只不過是morther被取代,rich問世。」
「A廠是劉軍死後的最大既得利益者,他們不花一分錢,讓創始人主動讓出了國內第一家AI的寶座。」
「除此之外,劉軍的身上一直存在沒解開的問題,比如,那起事故是算法錯誤還是人為,不想做AI的A廠怎麼又會這麼快做出了產品,後來導致張寒案發生的AI和劉軍的算法有沒有關係,如果是,將間接證明A廠剽竊了劉軍,並導致了後來的一切。」
原來如此。白英聽了只覺得劉軍這段經歷相似的好像又一個CKQ,整個人也跟著沉重起來。
在他們眼前,一台名叫morther的AI是亮著,它誕生的年代,端機剛剛告別了現代社會,這幾乎是個打破現實概念的科技產品。
可惜,它是誰的作品。
早沒人在乎。
陰謀和利益早掩蓋了系統里那一行行光輝流溢的代碼發明,如今,也只有一個劉軍生前根本不認識的CKQ還在為他而奔走,一次次雖千萬人吾往矣。
白英很年輕,本來也容易共情別人,猛地被劉軍的死和師哥的堅持搞得心口壓著一口石頭,竟然怎麼也出不來。
因為,固然他師哥很堅定,並非劉軍,可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到。壓死一個天才的,真的可能只是那一筆永遠發不出去的工資。
這像他爸小時候說的,人間疾苦,就是又疾又苦。你根本不理解,只想著去分享自我價值,更不談對他人的尊重,就是一種不識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