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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白英故障中的左右聲道都開始塞滿大量雜音:
【「教練,小白毛又被嚇哭了。」】
【「怎麼了?白英,你現在這是打比賽,你再繼續哭,老師只能把你重新送回初中去了。」】
【「對啊,送回去,誰老有功夫管他。」】
……
【「陳空青?誒,你突然下台來抱白英幹嘛!」】
【「陳空青!以後你自己在比賽,不許抱白英,他就是哭,你也不准下來!」】
【「什麼?你一邊比著也能一邊抱他?你以為他是你的掛件啊?信不信我把你倆一塊開除回家抱去!」】
……
完全捨不得碰這段記憶,白英第一次意識到他想一個人都快想出幻想病。
眾目睽睽下,那麼多人都不了解白英現在是種什麼心情,唯獨他自己能感覺到單方面失戀的撕心裂肺。
前七年中,他那場紙白色的暗戀,這一次是真苦到了心底里,無人可訴。
他的初戀,穩定單一地像被鴿哨固定召喚的一群鴿子,即便鳥類沒有耳朵,即便振翅飛出萬里,終究不會迷路,只飛回那地平線的唯一。
那道地平線的名字,就是他想送出這塊金牌的那個人。
可他真的不在乎被人誤會,不在乎受人指責。他只是在想,為什麼自己永遠無法保護不了CKQ三個字。
那個人會不會從遠處看到。再或者,他根本不會看。最有可能的是,他根本不記得白英是誰了。
刪檔吧,白英。
不保留,就不會老是中毒死機了。
Windows早幫你關閉一切卡死窗口,提醒你了。
下一秒,白英弓下腰,膝蓋失衡下,金牌跟著砸地,只見他手心都是紅,還糊了大片水痕。
隊友:「白英!」
誰能想到,因為CKQ,白英在第一次授牌時,失態到當眾流鼻血了。
這慘的,連鄧哥都相信白英和金牌是犯沖,這次是真倒霉到家了。
當然,王天肯定不覺得他慘,這人還和一群人在拍他的狼狽。
現場陷入騷動。
除了鄧哥在打手勢,展神拿紙幫他止血,白英眼前只有咔嚓的光。連施予樂讓他別仰頭,血會進嘴裡去,他都聽不到。
他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焦點。只撇見記者和省隊選手們好像在默默交流,估計覺得這種情況下的白英是真的很丟臉。
亂成這樣,主辦想中斷群訪,也礙於直播沒辦法了。
白英的鼻血止不住,鄧哥這個當他哥的只得替他擋在前頭,安全離場再說。
就在這時,入口處的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黑漆漆里,進來的是個戴帽子的人。
他插兜,拿門口的光在照著腳下,襯衫乾淨,後頸線條自帶一種鋒利。
但用一句話概括他的出現,就像他的手推翻了一座冰山,從外部世界打破禁忌,步入冰雪之地。
雪那麼冷。他也離開南極很久。
每個人曾以為一隻走出去的動物,永不會回頭。
他們這次都猜錯了。
場內的燈關著,鄧哥和王天等在吼,吵的人耳根疼。
這個人在人群里壓根不想引人注意地停了下,又注意到白英滿是鮮紅的鼻子、雙手。
他看到,白英被簇擁,滿臉模糊,那塊掉下的金牌也被弄髒了。
他在光後的眼睛那麼暗,不知是什麼想法。旋即,這人逆著這麼多人,卻用手撥了下人群。
起初,沒人注意到他想幹什麼。
但他走下來的方向,貌似是衝著正中央去的,他的一隻手上還是個裝獎盃的袋子。
此時,白英要是能上網,會看到CP粉姑娘的留言:
「打魚,你知道麼,剛剛快頒獎了,帝企鵝突然走了!我什麼都沒拍到!全場更沒看到他人在哪兒!」
卡在這節骨眼,在場不少人收到了業內消息。
鄧哥直接一臉懵地展開通訊問:
「什麼?蔣總?您,您說……現場可能臨時要來一個不要錢的重量級嘉賓?嘉賓的名字是C——」
「天!這,這人是C……KQ吧!」
這一次,記者席幫他喊了出來。
這三個字,滿場靜了。
系統維護中的白英突然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可他還是想起了一個單詞,Deja-vu。
這個單詞代表似曾相識,如果你的腦子裡會對某個聲音,某段音樂產生強烈既視感,這就是此類現象。
於是,Deja-vu本人在朝他走來時,白英也渾身自動冒出肌肉記憶。
不斷有人在驚愕。拿起AI的,向外直播的,大家都在問:
「CKQ??真是CKQ嗎!」
「聽說是他!就是他!」
「CKQ!!請問是你嗎!」
這人一個沒理。
他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地上的金牌撿了起來,替年輕的冠軍擦了下。
然後,十八歲的白英才見對方走上台,以光的姿態替他擋住萬般黑暗,摘下帽子,對全場抬起眼睛。
他沒動,白英失去聲音,在場的人更被清場般不出大氣。
這時,陳空青卻拿好金牌和獎盃,說話了: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我是來看一個人的成人禮的。」
「祝賀你,師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