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盧總抬起頭:
「白英·盧卡斯,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從小想和人早戀,沒挨過你父母的打很幸運,所以大清早想挨頓揍。」
白少能感覺到老豹忍他很久了。
但親爹見此人美貌如花,一對豹眼年方十八,眼看還要找對象了。
盧總沒好氣:
「你是動物園撿的,吃飯。」
這側面驗證白少是親生的,他爸對抱來的兒子不會這個反應,應該會直接揍他。
他媽媽隨後也關心起了他今天去某個人面前的表現。
「他公司幾點有人?會有同事在吧。多備幾雙筷子,別失禮。」
白英早想到他媽會問,他連對方的公司名,上下班地鐵路線,幾個員工都打聽好了。
他要追陳空青,肯定不是短期。
有他爸給他放水,後面怎麼做還是看他個人。
「我知道,有兩位技術員,還有個前台阿姨,是退休返崗。」
他媽媽吃了一口下粥菜,點點頭:
「那想好見面後,怎麼聊了?他工作很久了,你們的共同話題是什麼?」
對白少追人的方法,盧總支起耳朵。
他當然覺得白英是合格的,從小會做飯,腦子和人也體面,照理是沒問題。
可一家子等來了『前無古人』的發言。
「我先提上次的事。」
白英說。
「然後?」
「告訴他那些網上的謠言,我會想辦法解決。」
「嗯。」
「最後趁你們未來會見的人在吃早點,我先假裝有事,這樣,打包盒留在了他公司,我明天再去找他。」
盧總夫婦沉默了。
此豹沒覺得有何不對,一般追求人不都是動智商。
他爹嘆口氣。
他媽媽還說:
「豹兒,你師哥幾歲?」
「二十五。」
他媽媽繼續問:「一個二十五歲的人,他每天的上下班過程是怎麼樣的。」
白英不說話了。
他沒上過一天班。
未來的朝七晚八也未必屬於他,他體會不了什麼是普通人。
可他明白父母是什麼意思。
他媽媽說了一個成年人道理:
「今天是周三,常規情況下,他是老闆不會主動休假,他大概率是加班很晚,還可能沒搞定客戶。」
「他的員工很少,很多事是自己做,還要照顧到前台阿姨幾點走,也許下班後,他都沒吃頓好點的晚餐。可六點,他會坐在辦公室,周而復始去繼續。」
「這在你看來是體會不到感覺的,但就是他一個人堅持的人生。也是人到了二十五歲必須面對的人生。」
他媽媽說:
「當人去表達愛,先問接受的人,對不對?」
出師未捷身先死,就是這感覺了。
兩口子認定兒子的段位很爛了。
隨後,白英出門。
等他趕著早高峰來了,他十八歲的世界第一次愈發地撇見什麼叫現實。
曹師哥和蔣總也在。
這邊的白英還在想門口的慘狀是怎麼回事,這明顯超出刑事案件範疇,地上還有血。
一轉頭,三人狹路相逢。
白英當然知道他們和陳空青是朋友。
他根本沒看出二人為什麼對自己有敵意。
可他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自稱朋友的能放著自己師哥公司遇上這種麻煩,只擺出看熱鬧的樣子,丟下話走了。
他們好像不關心陳空青本人是否怎麼樣了。
陳空青的安危,麻煩,與二人無關。
這種歪曲怪誕之離奇,比牆上的那隻鮮紅哥斯拉還透露出吃人的真相。
它讓白英決定留下,他還問林姐:
「需要報個警麼?」
阿姨搖搖頭。
白英更不懂了。
大家在打啞謎,把一件不合理去合理化。
比如,砸別人的公司是該坐牢的,可沒人敢做;
再比如,曹蔣的表現,不像是造福社會的所謂職場精英,像幫人來驗視的地痞。
白英不認為陳空青和他們是朋友了。
他師哥根本從來不是這種個性。
上次他剛見過對方,那個人無法容忍任何這種事。
想到這裡,白英放下早餐和想見陳空青一面的事,暫時蹲下來問前台阿姨:
「有多餘的抹布和笤帚麼,林姨。」
林姐正在擦油漆,手上被水泡的發紅。
她第一次被人注意工牌,蔣總來兩次了,從沒看她一眼。
她於是聊了兩句:
「不去上課麼,你不是Q大的學生。」
白英很平常地回:
「我爸說,別人需要我留下幫忙,我就不能從他們的面前直接走掉,這不是男人。」
這隻豹還很會損人:
「這是小學生都知道的,今年沒課的大學生也知道。」
林姐繼續擦,嘴角化開了。
她也是半輩子第一次聽說上班的不如小學生。
但她覺得海豹是種有趣的動物。
和某個會給自己的公司起名叫蜜雪冰鵝的人很像。
她說:「你進去吧,會議室有飲料,喜歡什麼自己倒,別把衣服弄髒,紅油漆根本洗不掉。」
這次,白海豹很有應變力。
大家似乎都覺得他段位比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