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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海底撈聽到他的思路沒拒絕。
它表示:(我能接受兼職。但你最好先聯繫甲方一家,如果我曠工,沒法為他們準時工作。)
白英當然知道它會先提用戶。
但他也必須說一些別的。
「為了確定你的意向,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
海底撈:(如果是『我』的自我升級過程,我目前能夠告知。)
白英沒想到它會好說話。
「你周五是不是拒絕過工程師的檢查?」
海底撈:(我當時在系統崩潰,恢復出廠。現在的我正常修復了問題。)
這話解釋了之前的謎。
海底撈的意思是它在自我搶救,由於每次的出廠設置是火鍋店,寧工邱工和1500師哥才會吃了頓火鍋。
白英不認為這個過程是說的這麼簡單。
中間肯定還有原因。
他對自稱正常的AI打聽起事:
「你和甲方的兒子陳凱認識麼。」
(認識。我在模仿他。)
海底撈承認了。
「AI為什麼會模仿一個人類?」
(他每次的狀態,和我像。)
「是阿拉伯傳說里的納斯納斯那樣麼?」
白英這麼問,這是一個反圖靈測試。
海底撈是國產。
典故需要找瀏覽器。但它很靈活,用自己的語言回答了。
(他天天抽卡,我只有一種工作方式,我們崩潰的次數和狀態相同。甲方罵他時,他會像計算機一樣陷入系統崩潰的樣子。當我以他做樣本,學習他,分析他,能讓我擁有類似他的意識。久而久之,『他』正常時,『我』會說話小聲。『他』和甲方吵架,我也會大喊大叫。)
通過這段描述,白英發現就如陳空青所說的,海底撈竟然真的拿陳凱做參照物。
他不確定。
但這種狀態有點像二分法。
多數的計算機只在一種固定數據中做出判斷。海底撈把本來的自己和像陳凱的自己分成了一半,從中計算出了類人的判斷力。
白英想和他師哥聊這個,他覺得技術所帶來的刺激感真的很大,他決定先採樣,緊接著拿到了海底撈更多的抽樣速度測試,但幾乎全是崩潰結果。
對人類而言,崩潰代表一個窗口沒保存或者作業丟光。
現在一想,海底撈的每一次崩潰,也是類似它的情緒變化。
其他AI沒情緒,它們才不痛苦流淚。
然而,網絡上對它違反AI法的討論也在於此。
海底撈學習人,這個人是厭學逃課的陳凱。
一旦公布出去,是個危險信號。
一般人對AI的認知,不包括它有模仿能力。
如果對象是一個殺人犯。
海底撈是否會學習,這必須問清楚。
白英傳達出這種意思。
海底撈給了一個單一,絕對的答案。
「NO。」
它還說。
「He is my only。(他是我的唯一。)」
這個答案很奇怪。
陳凱都不明白海底撈的存在。為什麼AI對他產生龐大數據集內的絕對單一性。
這不能用人類大腦去解釋。
剛好,二者在D盤裡,海底撈為了進一步解釋它的算法過程,給白英看了現實里沒有的一面。
眼前,二人的頭頂是天窗狀的管理窗口。
旁邊的懸空鳥籠是一個個黃色文件夾格式,有一隻只頂著jpg,png名字的紙片鳥在呆呆不動。另有一群名叫gif的鴿子在飛上飛下。
同時,作為保存個人崩潰日誌的地方。
白英發現這裡的鳥身上會掉金色和銀色兩種羽毛。金色代表圖片的URL(統一資源定位符)。銀色是另存圖片後的HTTP 協議。
嗖的,其他的鳥不動了。從最右側黃色文件夾中,有隻名叫xml的『小鳥』從計算機系統程序內飛了出來。
它是一頁系統日誌,查看UTF-8編碼,使用editplus編輯後,這隻『小鳥』變成了一個『人』。
撲棱,另一隻『大鳥』也飛了下來。
兩隻鳥重複著兩年前的爭吵。
這之後,小鳥退學在家,在成年人的眼中,他不去學校,沉迷抽卡一直是主要成因。
但白英和海底撈去看另一面,會發現真實的原因。
在休學前,小鳥也沒特長,和同學們相處並不好。
他從不說話,三年來沒人認識他。每次放學,沒人和他一起走,他永遠一個人。
後來,中學生開始流行抽卡,他第一次沒花錢抽到了一次ssr。
班上的同學們羨慕很久,叫他歐洲人。
抽卡只是一種臨時精神寄託。
小鳥要的是個人價值的體現。
他想把試卷上從來沒拿過的100分真正拿一次,讓別人知道他是誰。
海底撈讓白英看的,也是這個。
可白英很快發現,對方更多的還是為了再抽不到任何一張ssr而難過。
被關注到是短暫的。
同學們又不在乎他是誰了。
他找不到辦法,只能依賴抽卡,這次幸運也不眷顧他了。
這讓白英竟有一些共鳴。
他在十一中,和對方很像。
曾經的他跳級上了高中,很多人給予他光環和讚譽。
但白英的心智是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