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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空青沒去管這是誰跟誰在打電話。
這是公司內的自由。
他是給員工交了五險一金,但員工只要把分內的事做完,其餘時間在他面前睡大覺,也是上班。
至於,陳空青自己接下來要進去忙的事可就多了。
要見乙方,他得先換衣服。為了讓管理員身份更有辨識度,陳空青每次身上都會帶比較明顯的顏色。
比如今天,他選擇了單只的隱形眼鏡,帶了一副黑色皮手套。
這讓他呈現AI的人造感,會讓原住民不討厭。
然後,他才換裝進入了人類市場的臨時後台。
第一個保護後台的門上有個壓力泵,能防崩潰,空蕩的入口盡頭是兩個電梯。
它們不是直升電梯,只能去左和向右,當陳空青進了右邊,虛擬選項按鍵浮出管理,身後融化的黑白色也將他變作數據。
電梯看似在原地。
可門一合,外頭的彩虹色走廊成了摺疊。
這時,他腳下失重了起來。
這是由於古早代碼是無法寫出重量和溫度的,對計算機的內部空間而言,文字和圖像才是主要表現形式。
兩邊的電子牆體略顯狼狽,碰一下會閃火花。
這些『殘垣斷壁』,都是寧工和邱工一起加班加點的成果,還待開發。
盡頭有不少拐彎,陳空青忽略這些,出來後進了辦公室。
他坐下,看日誌。
變成Html5模式的的咖啡和小零食一動不動,除了不燙,也沒味。
兩個打掃的偶爾一起路過。
很快,又從管理員的門外走掉了。
接著,陳空青等到了訪客,一個會走路的黑色正方體,中間是個空心,這就是他的乙方。
……
乙方的出現,比陳空青預想的跳板時長要短。
或許是桌面上有兩個欄太吵鬧了,不停在通知它清理系統,搭個跳板,像極了推銷員。
所以,面對這次成功會面,它的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你好,管理員,你的新房間很寬敞。)
陳空青第一次和它坐下來談工作,推過咖啡詢問:
「工作路徑走的順利麼。」
『友人』:(十分正常,窗口也並無崩潰。)
陳空青:「那方便聊一下甲方的問題麼。」
『友人』:(當然,我收到了你的雙方電子協議,可以開始闡述『我』的自我升級過程了麼。)
「請便。」
陳空青說完翻開『菜單欄』給的log,極公式化地質詢它的異常:
「你是親眼目睹這個被標記的司機當時用了虛擬假/幣,才會阻止葉美娟每次向他收款的麼?」
「是。」
「你怎麼認出這是那張假/幣的。」
「2065年,央行發售的所有數字貨幣,都會在右下角以每秒三次的頻率出現動態水印,司機手中的這張沒有,他在用一張靜態圖騙取自己每天的早餐。」
「為什麼主動記錄他的臉?」
「留下證據,避免假/幣流通,造成用戶損失。」
通過這段對話,陳空青基本明確它的出廠語言和市面上的AI並無區別。
它被葉美娟購買安裝時,只是一台普通的AI。
可在這個人類市場裡,AI和人類無異。
這實在是聞所未聞。
因為,國內三大廠目前也不會信一個有『思維』的AI會真實存在。
但科技在任何一個階段都非一蹴而就。
現實就是像這種特殊技術,也是過去的兩年中,某人自己用實力和命堆出來的。
比如,這個把資料庫實體化的技術。他用的就是波蘭那邊的虛擬系統,但這項技術以往更多用於建築業。
再比如,外部框架他用的是五十年前普及的車輛和智能機自適應導航,但他為了空間拓展,也加到了內里。
這極費時的技術投入,必須從外打破現今AI構成的大數據,算法和計算力,才初步實現到這個水平。
可在陳空青的理念中,去讓人類深入地和AI對話,才能夠更了解當下算法停擺的問題所在。
要有一個中間人,兩方才不會撒謊。
這就像一對感情破裂的夫妻面對同一個心理醫生。只有AI也見到了管理員,它們才能找到發聲口。
這才是反圖靈機的第一步。
當然,除開他這個管理員。
那個最根本能『模仿』AI,和他一起欺騙計算機的人,理論上還是不存在,連他都不能相信人怎麼做到這點。
他不是神,就算本事再大,術業也有專攻。
不找到一個和他百分百搭配的人。
只能說,這個未知技術還處於一個調試期的階段,離觸摸真正的圖靈之手還很遠。
像葉美娟和『友人』,就是一對給了這家公司一個測試機會的甲乙方。
只不過,秉持著管理員的職責所在,陳空青也需要對AI的安全性和倫理性保留觀點。
於是,黑衣的他突然試探:
「可你沒被寫入過拒絕和識別的功能。」
(「正因為如此,我才無法聯網找到警方,不能告知用戶我在幹什麼,只能留下司機的臉。」)
提及司機,『友人』還停了下:
(不過,我還存在著一些訴求,想告知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