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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時間可以永遠地凝固,凝固在他們最好的時候,該多好呢?
三點之後再睡不著,薛倦索性去處理公司事務,直到第二天。公司這兩天也特別地忙起來,秘書都快累癱,沒想到薛總還要主動把工作都攬到一天。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只有兩年前他見過。
他直覺薛總又出了什麼事,可不是他該管的,他也不好開口問,只是覺得這樣下去,不僅他自己會把身體搞垮,他們這些打工人也會撐不住。秘書委婉地給薛董打了電話,向他提了一嘴。
薛中澤得知消息後,並未置可否,掛了電話後,面色凝重,看向何晴。何晴正在做瑜伽,薛中澤說:「你給小倦打個電話吧,他的秘書說,他最近死命工作。」
何晴有些詫異,還是打給薛倦。沒說秘書的事,只問他最近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吃頓飯。薛倦看了眼手邊的工作,搖頭拒絕。
何晴又問:「那小意呢?也挺久沒見了,我約她吃飯好不好?」
薛倦一愣,語氣緊繃:「小意她最近出去玩了,可能也不行。等她回來吧,媽媽。」
何晴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上一次看小意和他的相處,還以為他們關係緩和不少。畢竟小意打小就喜歡他。上回又轟轟烈烈搞了個服裝展給小意,應該也和好了啊。
今天聽薛倦這麼說,就知道還沒有。
何晴嘆氣,忍不住勸說:「兒子啊,你從小就這麼悶悶的,什麼話都不說。你要哄人家的,要說出來,好不好?你愛她,你喜歡她,你得表達,送她禮物,說甜言蜜語,女孩子都很吃這些的。小意她從小就喜歡你,我們都看在眼裡,你肯定沒用心。」
薛倦沉默許久,只說:「我知道了,媽。」
第42章 .插pter 42像一陣風,仿佛……
何晴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明白,掛了電話也只能嘆息,和薛中澤抱怨:「中澤,你說怪不怪,我們倆哪有這麼悶?怎麼就生了一個這麼不解風情的孩子呢?」
薛中澤摟住妻子,「誰知道呢,孩子有自己的個性。」
何晴忍不住又抬起頭,不放心地說:「不行,我要再叮囑他兩句,他肯定惹小意生氣了。我說我要約小意吃飯,他支支吾吾……」
薛中澤把人按住,「老婆,孩子的事就讓他們去解決吧,小倦都快奔三的人了,他自己能處理好。」
何晴將信將疑,她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薛倦做什麼都可以優秀,但在感情上真不行。
「但願別出什麼事才好。」
何晴不過隨口一句感慨,沒想到會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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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意定了半個月酒店,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出門去海城逛玩。她對海城的記憶已經很模糊,尤其是海城這種國際大都市,一年一個樣,這些年發展迅猛,早就不是當年的海城。
她循著記憶去找以前住的地方,發現和她記憶中一點也不一樣,周邊的一切都變了,拆的拆,建的建,行色匆匆的人。她有些感慨,好像自己的某一部分人生也變得空蕩。
人的一輩子原來是由記憶組成的,失去了記憶,好像就虛度了光陰。
顧意隨意找了個公交車站上車,她看了眼站牌的名字,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兒,投了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周邊景色掠過。
那些草木樓閣一幕幕飛過去,她心裡冒出個念頭,假如這時候有個相機就好了。
這個念頭如同瘋長的藤蔓,驅使著顧意。顧意就近下車,去找了家數碼店,現場購買了一個相機。她一直是這樣隨性的人,東西不必要帶太多,出門一定要輕鬆,假如缺什麼,再去購置。
顧家有相機,但她擺弄不多,當場買完之後,憑著感覺帶著相機出門,走走停停,遇見好看的舒服的令人會心一笑的場景,就按快門拍下。
一天下來,拍了五六百張照片。
倘若按照攝影的準則,五六百張照片裡大多數是廢片,但顧意覺得很開心。
她好像很久沒得到過這種簡單的,隨性的快樂。
走累了,就找一家裝修合心意的店進去點杯喝的,休息好了,再繼續走走逛逛。
回到酒店,她繼續修改她的設計稿。
關於複雜的、不純粹的愛情。
她給這個作品取了個名字,月色。
正如夏目漱石那一句很經典的,今晚的月色真美。
因為看月亮的時候,其實正是愛情滋生碰撞。或許它產生於月亮,或許它催生於昏黃路燈下的交疊長影,或許它出自於溫柔的夜風。
她自信這將是她最好的作品。
一個關於愛情的,卻在她放下愛情之後,出現的作品。
這不是不合時宜,倒更像是閱盡千帆。
她終於磨出了一個雛形,她是主做禮服的,「月色」自然也是一件禮服。她的主題基調是淡粉色,用上彎月的元素。
之所以不用滿月,是為了貼合「不純粹的、凌亂甚至骯髒的感情」,月的陰晴圓缺好像被賦予悲歡離合之意,滿月總意味著團圓和圓滿,而缺月則意味著遺憾。但缺月同樣可以月色很美,月色只是一個代名詞。
正如,今天在花店裡見到一支紅色玫瑰,花很美,很想送你。花只是個引子,因為想見你。
顧意咬著筆帽,勾勒出最後一筆,長舒一口氣。落地窗的窗簾沒拉,她沉浸於其中,甚至未曾發覺天早黑了,忘了自己開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