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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意看著他們倆之間的硝煙味道,已經無語。但看他們倆的架勢,不決出高低來,誓不罷休。
盛寞說得對,即便讓她去睡覺,她也睡不著,不如玩兩把鬥地主。
盛寞與薛倦都是聰明人,幾乎是輪著輸贏,顧意輸一半贏一半。
薛倦其實不常玩這些,但他會算牌,第一把他是地主,一個人贏他們倆。
盛寞神色淡然,靠著沙發靠背,一點也不畏懼,「真心話好了,大冒險沒什麼挑戰性。」
薛倦看了眼一旁的顧意:「你喜歡小意嗎?」
盛寞笑了聲,點頭,「喜歡。」
顧意一聽這問題就眼皮跳,嘴角沉下。
薛倦也臉色一沉,盛寞仿若未聞,挑釁一般看著薛倦笑。
第二把,風水輪流轉,換盛寞贏。
他視線又漫不經心掃向顧意,顧意一看就心慌。
「其實我好像也沒什麼好問的……」
第44章 .插pter 44她最應當要愛顧……
盛寞的視線從顧意身側飄過,又落在薛倦身上,他眼神直勾勾的,絲毫不避諱,而且每一次這麼看人的時候,總透出些高傲的氣質。在這一點上,他和薛倦能打個平手:看誰都不放在眼裡。
他捏著一張牌角,抵在茶几上轉了兩圈,沉吟著,「小意為什麼要跟你離婚?」
顧意額角一跳,不知道他從哪兒聽見的消息,難道是一開始在走廊上?
她看向盛寞,耐心再次削弱。
薛倦長眸微合,接上長達一分鐘的沉默,最後痛快地喝了一杯。他無法回答,即便不久之前剛從顧意嘴巴里聽見原因,直到此刻,那聲音還不停地縈繞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如蛆附骨一般,令他腳底生寒。
可要讓他轉述,用自己的嘴說,他做不到。
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倔強,好像不說,就相當於不承認。不承認的話。就可以不存在。
這當然不符合世間萬物的道理,也不符合自然界發展的規律。這是唯心主義。
但人總會有某些時刻,願意自欺欺人。
他們的規矩是答不出來就喝酒,酒是剛才給前台打電話讓送來的。深更半夜讓人送酒來,怎麼看都是發瘋,所以服務員送東西來的時候,眼神顯然震驚,在看見房間裡的兩個男人之後,眼神從震驚變成了駭然。大概是在想,就算是晚上,也不能如此亂來。
此後幾把,又是輪流輸贏,但所有的問題都圍繞著顧意,顧意越聽越頭疼,忍無可忍的時候,將手上的牌扔在茶几上,克制著怒吼:「夠了!你們,現在,立刻,給我滾出我的房間!」
她揚手之時,帶倒了那瓶烈酒,瓶子裡的酒沿著茶几傾灑而出,淌濕了一桌的撲克牌,而方才她扔的動作太大力,有兩張牌飛出茶几,落在了灰棕色地毯上。
她把人推出去,關上門,背抵著門框,心想自己大概是造孽。
茶几上的酒還在往下低落,顧意懶得理,任由它去,跨幾步上了柔軟大床,將整個人埋進被窩。
大腦放鬆之後,她幾乎陷入昏睡。無夢也無醒,一覺到天明。
睜眼對上溜進來的陽光,顧意還沒完全清醒,昨晚的記憶一點點回到腦海里。她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恍惚間分不清到底有沒有發生。
直到打開門,看見薛倦坐在她門口的地毯上。
顧意還被嚇了一跳。
他這下真是鬍子拉碴,眼下烏青駭人,眼底紅血絲更甚,手搭在膝蓋上,抬起頭來。
眼神中透出脆弱。
脆弱,脆弱怎麼會是屬於薛倦的詞呢?顧意張了張嘴,開腔:「你怎麼還在這兒?」
薛倦撐著牆站起身來,微弓著背,看著顧意,沒說話。昨晚他和盛寞一起被轟出來,盛寞挑釁一般朝他笑了笑,還說,薛總,過去的事情應該讓他過去。
盛寞回了自己房間,薛倦猶豫了片刻,還是在她門口蹲下。
他可以去重新開一間房,但是如果守在顧意門口,這又是他卑劣的手段。試圖逼她心軟。
顧意也的確露出了心軟的表情,薛倦微微笑了笑,問她早上想吃什麼。他試圖拋開一切,拋開他們之間不愉快的談話,也拋開她所說過的離婚的話,至少讓這一刻,屬於平和安寧的。
「你在這兒坐一晚上?」顧意皺眉問他。
「嗯。」薛倦輕聲地應,「但沒關係,我……還好。」
顧意只覺得胸口憋悶,垂下眼睫深吸了口氣,「那你回去吧,別再來了。」
薛倦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狠心。從前不論如何,顧意都不是這麼狠心的人,她明明還露出了心軟不忍的表情。
顧意說:「你知道的,我一直有在看心理醫生,我以為我要是走出來,你也會替我高興。」
他是替她高興,他比誰都樂意看她走出來。可是……走出陰影,為什麼會代表著要把他一起拋棄?
這二者,難道不是共存的嗎?
他只是……不想這樣而已。
「我當然……」
顧意繼續說下去:「你回去,好嗎?我想自己待著,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我也……不太想見你。」
她轉過頭,兩個人在門口沉默僵持。
走廊里除了他們,再沒有旁人,聲音仿佛都打了幾個轉。
薛倦看著她許久,終是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