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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鎮上直奔一家奶茶店,那家奶茶店的店主是她母親楊雯的老友,時隔多年,後者愣是沒認出程逐。
事實上一開始程逐也沒認出她,要不是那天潘曉婷忽然喊住她問她喝不喝奶茶,她多看了店主兩眼,還真沒認出來這位下巴有三層肉的中年女人是楊雯的那個苗條閨蜜。
沈雲不確定地問道:「你是小逐?」
程逐點頭,「沈阿姨。」
沈雲看起來很高興,她從前台走出來,捏著程逐的手臂胡亂擺弄,一臉驚訝:「怎麼都長這麼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真是變了好多。」
程逐說:「沈阿姨,您也變了很多。」
沈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奶茶喝多了。」
程逐:「……」
畢竟是兩代人,聊起天來多少有一些代溝,程逐的話一直不算多,所以大多時候是沈雲在說,她在答,沈雲很早就離開了村子去外面闖蕩,今年才回到鎮裡開店做生意,她上一次見程逐的時候,程逐還是背著書包上下學的小娃娃。
她忽然問道:「小逐,你爸現在怎麼樣?」
第18章
沈雲雖然和這裡脫節了這麼多年,但地方就這麼大,她回來後甚至不用去村里找楊雯,就已經通過八卦聽說她跟人跑了的事情。
她問程逐:「你媽……這些年都沒回來嗎?」
程逐太久沒有聽到別人這麼平和友善地提起楊雯,一時間心底的情緒很複雜,她回答道:「沒有,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程逐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找楊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可能是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或者想知道她有沒有想自己,又或者是是否和孫鳴池他爸組成新的家庭,她早就說不清自己對楊雯的感情是痛恨得多還是懷念得多。
沈雲嘆了口氣說:「你媽也不容易,當年要不是你爸……」她說到一半止住了嘴,又問程衛國現在怎麼樣。
程逐回答她:「就這樣,老婆孩子一家親。」
「他果然又娶老婆了。」沈雲嘀咕道,「是不是叫什麼嬌的?」
程逐的心重重一跳,腦袋忽然有些亂。
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沈雲會知道許嬌的名字?她早就認識許嬌了?那楊雯呢?難道楊雯當年也知道程衛國出軌了?
沈雲還在思索著什麼,卻見程逐臉色難看地握住她的手臂,問她:「沈阿姨,您知道吧?」
「知道什麼?」沈雲被她的表情嚇到,「你是說……你爸……」
程逐斬釘截鐵地說:「您知道我爸早就出軌了。」
沈雲知道,沈雲當然知道,當年楊雯在她面前鬱鬱寡歡,沒問兩句就全部說出來了,但說來說去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程衛國出軌了。
楊雯說他好久沒回家,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不知為何大半夜偷偷跑出去,她半睡半醒間聽到動靜,好奇就跟了過去,沒想到聽到他和小三打電話。
程衛國的語氣輕柔,非常耐心地安撫著電話那頭的人的情緒,他說:「小嬌,我這邊有點事情,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直接刷我的卡,沒關係,等我過幾天回去了再好好疼你。」
楊雯在門邊渾身發冷,懷疑自己想錯了,電話那頭可能是程逐,可程逐正好好地在房間裡睡覺。
「好了,不要哭了,就離開幾天而已,等以後忙起來要出差,你還不得哭死。」他說著說著笑起來,「好了,老婆別哭了。」
老婆?哪個老婆?明媒正娶的老婆正站在他的身後聽他和別人女人打情罵俏,這樣噁心的認知讓楊雯差一點吐出來。
她沒有再聽下去,只是遊魂似的回了房間。
從那天起,她就忍不住觀察程衛國,觀察他身上有沒有香水味,觀察他和誰打電話,觀察他的行李箱裡有沒有女人的東西,仿佛有越多的證據就能以毒攻毒麻痹自己,等到心痛到麻木,一切也就過去了。
沈雲搖著頭說:「我勸過她好多次,離婚算了,又不是離了婚就活不下去了,但你媽膽子太小了。」
楊雯是很傳統農村婦女,沒有自己的工作,成天只是在家中相夫教子,她什麼都不敢做,也沒有人可以依靠,數年來都是靠程衛國還有程衛國的父母,理所當然地沒有衝出牢籠的勇氣。
程逐有些恍惚:「膽子小?膽子小她就不會和別人跑了。」
「這個事情具體我也不清楚,說不定裡面有些誤會,我覺得你媽不是這樣的人。」她拍了拍程逐。
程逐忽然說不出話,她當然知道楊雯當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她才一直覺得是孫鳴池他爸騙了楊雯。
程逐又和沈雲聊了幾句,就離開奶茶店去李則馨的那家小賣部,卻發現李則馨並不在,看店的是一個小妹妹,聽程逐問起李則馨,她解釋說李則馨偶爾才回來看一下店,平常都是她來看。
在小妹妹奇異的眼神中,程逐厚著臉皮給潘曉婷買了滿滿一袋的套。
沉甸甸的東西提在她的手裡,程逐心想,除非潘曉婷的老公精力比孫鳴池還旺盛,否則潘曉婷幾個月都不用再去採購了。
黑色的塑膠袋掛在小電驢的把手上,松垮的袋口被風吹的沙沙響,但裡面的東西依舊穩穩噹噹地堆著。
天已經黑了,程逐一臉嚴肅地騎著車,想著趕緊給潘曉婷送去,不要耽誤她和她老公交流夫妻生活,沒想到剛開進村口就被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