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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慢,陳駿扶著車有些不耐煩:「你能不能別每天把鑰匙掛你那串兒上啊?插後面鎖上不行嗎?我都嫌麻煩。」
鑰匙扣的線圈因為經常拆下已經沒有那麼緊了,只是齊祺手笨,這上面還掛著他的家門鑰匙以及學校櫃門鑰匙。「沒有鑰匙扣,會丟……」他小心翼翼的把鑰匙交到陳駿手心裡,「你明天給我嗎?」
陳駿看一眼他那個已經磨掉漆的福娃鑰匙扣,「嘖」一聲:「晚上給你。」說完長腿一跨,上車遠去了。
齊祺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像要確認這人是否會善待自己的自行車。這車是剛上高中時爸爸買的,高一下學期後就基本是陳駿搶過去在騎,儘管如此齊祺還是很寶貝這輛自行車,每次還回來都要拿濕毛巾細細擦一遍。他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公,齊祺本身就是一個對事略鈍感的人,自行車借給同學,他自己走回去就好,習慣了就不覺得多難過。
而且步行也很有意思,因為這樣走路碰見小貓小狗不用停下車才能摸,齊祺這樣想。
他走路時也不怎麼看手機,像小學生一樣握緊自己的書包背帶,在等紅綠燈時抬頭看看天,猜測現在是幾點。本來他有一塊綠色地電子表,也是爸爸送的,讓王志徽弄丟了,好在爸爸也沒有發現。
褲兜一陣震動,齊祺看手機是爸爸地電話:「喂,爸爸……」
電話那頭很亂,他爸嘴裡有東西含糊不清:「兒子,到哪裡了?給你爸帶兩盒煙,身上有錢吧?我回來再給你……胡了!哦齊祺,再買瓶啤酒回來。操,你大爺的偷看我牌是吧?」
齊祺明明貼著話筒,卻覺得自己聲音很小,「嗯」兩聲便掛掉了電話。
他走到家附近地小賣鋪,買了東西,先賒帳,因為身上地錢早上被攔路的混混搜走了,只好回來等爸爸給錢再回來還一遍。到家,門是敞著的,裡面煙霧繚繞人聲鼎沸,齊祺聞不得煙味兒咳嗽了幾聲,他爸從麻將桌上回頭注意到他:「怎麼這麼慢?」
「走得慢。」齊祺把酒放在茶几上,煙拆開包裝遞到爸爸手邊。
他爸看他一眼,不經意地問:「你自行車呢?走什麼?」
「借給同學了。」齊祺有點緊張,但幸好齊父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要深究關心的意思,叼起煙點著,讓他和牌友們打一圈招呼便放他走了。
「廚房裡有飯,吃了回你屋吧。」
「哦。」齊祺點頭,放下書包去廚房盛飯。齊父愛叫人來家裡打牌自然免不了組飯局,每天都是酒肉涼菜,給齊祺剩下一桌雜燴。齊祺自己也不會做飯,挑挑揀揀放進微波爐打一圈,把剩下的盤子放進洗碗池,等寫完作業再洗。
他的房間在樓上,木製樓梯台階很高,又窄又陡,以至於明明是回自己房間還要擔驚受怕一番。齊祺一進屋子就把校服脫掉,被熏上了煙味他鼻子難受,換了睡衣掛在窗外。他坐在書桌旁寫作業,覺得十分難,數學題看了犯困,英語題讀了發暈,只有語文勉強寫好。或許可以問問鄭南與,他不是說會給自己講題嗎?
齊祺想今天中午食堂鄭南與請了自己一袋qq糖,這說明兩人的親密度有上升,他根據自己腦海里奇怪的親密指數表對比了下,確認兩人是可以問題的朋友關係,便發了條qq給鄭南與。
鄭南與很快就回他。
「維他命:你拍照我看看。」
齊祺認真拍照,裁剪好發他。
「維他命:這題不好打字,你方便等一下電話嗎?」
電話!齊祺的心臟很不爭氣地狂跳起來,親密指數一下有了個質的飛躍,他還沒和哪個朋友通過電話。說實話,他還有點怕接電話,但是是鄭南與,他很期待。
電話里鄭南與地聲音有些失真,周圍很安靜:「你先看條件,你剛剛發我地解題步驟里少了個條件,先自己找。」鄭南與很擅長講題,深入淺出,而且很會鼓勵他,不像數學老師只罵他,「……對,這不是明白了嗎?真棒。」
齊祺臉紅了,他能感覺到鄭南與用一種哄小朋友地語氣和他講話。也許是自己笨的像小學生,一直很鈍感地齊祺唯有和鄭南與講話時才敏感起來。「謝謝你。」
「不客氣,你還有別的題不會嗎?一口氣快點講了,我好回去。」
「回哪裡?」
「回教室啊,齊祺,現在是晚自習時間,給你講完題我得趕緊回自習室了,不然老師要點名。」
齊祺很訝異:「那,那你現在在哪裡?」
「在廁所。」鄭南與很嫌棄地乾嘔兩下,「味兒真大,你快問,自習室不讓帶手機,你再給我打電話就得九點以後了。」
「哦哦!」齊祺臉上很熱,他一想人家在廁所給自己講題,自己居然還走神,沒法不臉紅,於是專心了十分鐘。掛掉電話後他也還是臉紅,撲到被子裡,剛剛講的題都拋腦後了,只把鄭南與講題地聲音提到腦前回放,想他為什麼說話聲音這麼好聽。只聽聲音時,齊祺必須要費很大功夫才能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內容而不是聲音上。少有人這麼好聲好氣地和他講話,鄭南與的聲音聽起來就很像他本人,詞彙匱乏的齊祺想半天,認為可以和冬天裡的熱氣騰騰的番茄牛肉湯放在一個等級。
他趴在床上還要回憶,有人敲窗戶,是陳駿,推開窗戶翻進來。齊祺住二樓,窗戶下是後院,他爸睡前不上鎖,有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