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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這個身體的記憶,他非常清楚這一世的展凝對自己有多麼的無關痛癢,他不能讓自己過於失態,以至於將事情變得更糟。
他站在一個巨大華麗的舞台上,而唯一的觀眾還在沉睡,他不能冒然的將人給吵醒,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姐,要給我保密啊。」展銘揚撅著屁股,動作不停,「明天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老媽說什麼你記得都要裝傻。」
展凝雙手環胸往牆上一靠:「你當老媽真傻?」
「躲一時是一時嘛。」展銘揚嘀咕,「我晚上被吵醒了真睡不著呀,總得找點事打發時間。」
展凝:「你打發時間,拉著別人作陪幹嘛?不知道人是大病初癒?要有個什麼萬一,你負責?」
內容點到自己了,程謹言暗暗吐了口氣,轉過頭去看向展凝。
他試圖讓自己不那麼激動,開口時嗓音卻依舊帶著了點顫:「沒關係的。」
開著熱空調,雖然制熱效果並不理想,展凝還是只套了一件睡袍,露著半截光、裸的小腿,年後21歲,還是亭亭的少女。
她眉目間肆意張揚,好似對誰都不屑一顧,這幅面容程謹言其實挺熟悉,上一世展凝在面對他人時都是這個表情,只是這一世也波及到了他身上。
展凝完全沒有感受到程謹言內心翻江倒海要顛過去的情緒,目光平平靜靜的落在忙碌不停的展銘揚身上,連個餘光都沒賞給他。
她說:「很晚了,收拾完就睡覺,別再一個勁鬧騰。」
展銘揚態度很好的應了聲。
展凝說:「等會我要再聽到什麼聲音,明天我就告狀。」
「……」展銘揚回頭瞪她,「叛徒。」
展凝:「再說一句。」
展銘揚:「……」
離過年沒幾天,程謹言就此居住下來,在展銘揚房間又一次搭了床鋪,兩個大男孩再次同居在一個空間內。
但這一次程謹言變得更內斂和沉默,他鮮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都默默一個人呆在角落。
展凝神奇的發現這個人不再看文學書,而是不間斷的翻高中的學習資料,這一現象間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展銘揚時不時被拎出來罵一罵。
李知心教育說:「這麼大了還一天到晚的搗蛋,你就不能跟謹言學學多看看書?成績跟屎糊一樣,還不知道上進,能不能有點出息?」
展銘揚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嘻嘻哈哈的繼續在那倒騰遊戲機。
不外出的時候,展凝不是在房間窩著,就是癱在客廳看電視或玩手機。
而每次癱客廳時,程謹言就會一起在邊上坐著,他做題很認真,是以前少有的專注。
展凝是不太理解的,因為印象里程謹言打小就沒在成績上費過什麼心思,成績照例前茅,現在一股腦的鑽題海里,著實有些費解。
時間一長,她忍不住問了句:「你是成績退步了?」
兩人近期一直沒什麼交流,哪怕程謹言偶爾開口,展凝都反應平平,他也不敢有大的動作,現下展凝的主動,讓程謹言有種雨後見彩虹的感覺。
「是有點,」他快速看了展凝一眼,「高中不比其他的,感覺還是得把知識給壓實了。」
展凝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茶几上放著蜜桔,程謹言目光飄了一會,將筆一扔,開始埋頭剝橘子。
連著剝了三個,把果肉推到展凝跟前,帶著點緊張和期待,他說:「姐,你吃。」
這個稱呼一出來,就算有這輩子的記憶加持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彆扭,程謹言掩飾般的乾咳了聲,將視線調到別處。
他從來沒做過討好別人的事,更別說是對著展凝,在他的經歷中,遷就和縱容一直是屬於展凝對自己的態度。
可能是他實在太不知珍惜,終於風水輪流轉。
「不用了。」展凝對他時不時冒出來的狗腿行徑已經非常適應,沒有絲毫意外的說,「太冷了,對吃這個沒多大興趣。」
她不痛不癢的說完,從沙發上爬起來,路過展銘揚身邊時,還笑嘻嘻的踢了他一腳,兩姐弟一來一往鬧騰了會,沒心沒肺的回了臥室。
徒留程少爺陷入無盡的失落和難過中,他在前後兩世巨大的落差中回不過神來,由此開始更想念上一輩子的展凝,那樣一個只圍著自己打轉,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展凝,他到底還能不能找回來?
除夕的前一個晚上,後半夜的時候展凝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來電是時不時抽風的孫婉。
展凝非常懷疑這女人是半夜看毛片興奮了,打電話來騷擾她,畢竟這是有前科的。
在接與不接中遲疑了好一會,展凝最終開始接了起來。
「幹嘛?」她說。
那邊很安靜,有風聲,隱約的呼吸夾雜在風裡。
展凝緩慢的睜大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借著窗外泄進來的光線,隱約能看到室內家具的暗沉輪廓。
「孫婉?」展凝皺眉,「怎麼了?」
「我出了點事,」她的聲音劇烈抖動著,說不好是怕的,還是凍的,「展凝,過來幫我一下。」
展凝:「你在哪?」
孫婉快速報了一個地址。
展凝從床上翻下來,快速套上衣服就往外沖。
關門時力道一時沒注意,「砰」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