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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扇門開了,程謹言伸手往牆上一拍,頓時燈光大亮。
在明晃晃的光照下,展凝一眼掃過去,看到了往日熟悉的操作工具。
程謹言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然而什麼都沒看出來,他忍不住問了句:「滿意嗎?」
這是一間工作室,應該已經籌備了不少時間,各方面都處理的非常周到,展凝進去,碰了碰那邊的操作台,還有嶄新的幾把剪刀,心裡卻完全沒覺得絲毫感動。
「你怎麼知道我要辭職?」這件事展凝沒跟別人說過,連家裡人都沒說過。
程謹言視線往下一落,輕輕的扯了下嘴角:「我並不知道你要辭職,就是知道你喜歡這份工作,所以另外給你準備了一個工作室,不管是自己做著玩,還是要試著創業,這裡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話的真實性展凝不好評估,但下意識的她不怎麼信。
不過人既然大動干戈的準備了,她也懶得太打擊他。
「走吧!」展凝看了一圈,就往大門走。
程謹言沉默的跟在她身後,等鎖完了門,展凝已經走到車邊等著了。
他最後抬頭看了眼平地建起的精美小房子,低低的說了聲:「你的主人看不上你呢,可惜了。」
話雖如此,程謹言將展凝送到公寓時還是做了最後的爭取,將手裡的鑰匙遞了出去。
展凝意料之中的沒有接。
「租出去吧,我就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創業這種事跟我八竿子打不到邊。」展凝掀了掀眼皮,瞟過去一眼,「回吧,我上去了。」
程謹言就這麼站在原地看展凝走進單元樓,消失在拐角,他朝後退了幾步,雙手揣進口袋,抬起了頭。
自從休學從商後,程謹言的著裝都是暗沉的色調,那些代表著年輕陽光的跳脫的顏色再沒從他身上出現過。
他沉默的站在那,半個身影隱在暗處,整個人幾乎跟黑夜融為一體。
都說只要人活著,誰都需要有個救贖,程謹言看著樓上零星亮起又滅掉的燈火,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
正式待業後展凝的時間徹底空了出來,她閒閒的呆了快一星期,吃了睡睡了吃過的相當的頹廢,然後感覺整個人都要霉了。
她想來想去覺得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要是繼續留在S市,那麼遲早得去找工作。
若準備走人,還得忙活著搬家,也是個麻煩。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程謹言上門的次數多了起來,展凝經常性裝不在,但次次不在也不行,由此來五次給開個一次算開大恩了。
程謹言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反正就這麼默默的忍了。
他每次過來基本都是飯點,然後就是小媳婦樣的在那邊下廚,做出來的菜非常不錯,後來得知是特意去學著做了些。
吃完後他會稍微呆一會,坐在那處理一下公務,但還是保持著分寸,在展凝發飆前會識相的走人。
「重修的預算怎麼還沒發過來?」程謹言一手叉腰,一手舉著手機在通電話,「我說過最遲是今天吧?別給我找藉口,時間給的足夠充分,工作能不能完成全看效率,你幹不了就直說。」
靜了片刻,他將電話掛了,重新走回來繼續幹活。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離平日程謹言離開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展凝這天少見的沒有回臥室躲著,而是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著看電視,電視裡播的是個無腦偶像劇,不論情節還是台詞都沒什麼看點。
展凝其實也沒認真去看,她今天坐在這並不是真的為了看電視。
「嘿!」展凝破天荒的跟程謹言搭話。
程謹言挑了挑眉,略有些受寵若驚:「怎麼了?要吃水果嗎?還是喝水?」
展凝心想:「真是把我當豬在餵了。」
「你在S市呆了不少時間了吧。」展凝目光掃過茶几上的一堆合同資料,「怎麼現在不回N市?」
程謹言拿著鋼筆的手一頓,在白紙上留下一個暈開的黑點。
「暫時不準備回去。」他低聲說。
七月中旬了,離七月二十一日還有一星期左右。
上輩子程謹言遭遇的那次綁架讓他住院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且出院後也一直在家修養,展凝希望有一下自己的時間,然後趁著他消停的這段時間去做點自己的事情,哪怕最後依舊回到現在的狀況,至少也有這麼一段時間空出來讓她能好好的喘口氣,所以她不是真的讓他去死,只是稍微的讓他去找死一下。
展凝皺眉想了想,說:「你們程氏的總部總歸在N市,你一個龍頭長時間空巢說不太過去。」
程謹言:「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回不回N市了?」
展凝一愣:「這算關心?別太自我感覺良好,我這純粹是在趕你。」
「是嗎?」他輕飄飄投過來一眼,看著明明沒什麼特別,但展凝總覺得自己心底里陰暗的想法已經被他窺知一二。
這種被剖析的感覺非常不好受,儘管可能只是她心虛作祟,但展凝也有點扛不住。
她扭了扭脖子,站起身還是準備回房,她想回不回N市隨這混蛋玩意吧,反正重生後的所有走向都有點不對,若這個時間軸變了也在意料之中。
程謹言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晃悠悠向臥室方向走,手中的鋼筆一落。
他突然開口說:「平白無故的讓我回N市,好讓我被綁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