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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當時被他的大言不慚給砸懵了,她心裡搗鼓出了一大堆去反駁他的說法,可到最後依舊一個字沒蹦出來,她懶得為自己去做辯解,更懶得去討伐程謹言的所作所為。
因為是人總是偏心的,嚴哲智不用說都知道偏向誰,你跟敵方的友方去辯駁,那純粹是傻子的做法。
由此展凝只是笑嘻嘻的說了句:「不好意思,我就是賤!」
這話把嚴哲智說的直皺眉,之後也沒再繼續討論下去,或許他覺得多說也是無益,而展凝則樂的清靜。
程謹言還在巴巴的等待她的回應。
展凝回過神後只輕描淡寫的說:「你先養好身體吧,看嚴叔忙的腳不沾地的模樣,似乎有一堆工作等著你了。」
程謹言:「我……」
正好是醫生巡房時間,年輕的主治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展凝沖他們點了下頭便走了出去。
隨後程謹言的身體情況一天天的好起來,而在其他傷口都好的七七八八時,受傷嚴重的右腿始終沒有起色。
醫生敲了敲他的膝蓋,又拿著工具刮他的腳底,眼睛盯著他的反應:「有感覺嗎?」
程謹言靠坐在床上,沒什麼表情的搖了搖頭。
「這樣呢?」
「沒有。」
醫生繼續加重力道:「還沒有?」
「沒有。」
醫生從護士手中拿過記錄本寫了一串鬼符文字:「換個外敷的藥試試,現在自己也要多注意鍛鍊,復健很重要。」
程謹言很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車禍讓他的右腿上下部位都造成了粉碎性骨折,就好比一條腿斷成了三截,留下了兩條蜈蚣樣可怖的疤痕不說,現在更是出現肌肉無知覺的情況。
原本搞不好就要落殘的情況下,現在更是將這個機率往上提了提。
得知這個消息的眾人臉色都不好看,其中也包括展凝,因為這意味著程謹言未來的每一步帶出的一瘸一拐都會生生提醒著她是由自己造成的。
還是會有種欠了對方的感覺。
反觀程謹言則一臉無所謂,用一條腿換展凝一條命,這個買賣簡直不要太值。
心態很好的同時,該做的治療還是得做。
國內能用的方法都用盡,卻依舊沒有明顯效果的時候,他們把目光投向了海外。
「你跟我一起去。」程謹言說,語氣好比直接下令,這一點上他不會妥協,他不可能把展凝獨自放在國內,他不放心,也無法接受長時間見不到這個人。
對於出國這事展凝很敏感,這意味著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國度,在全無經驗的情況下,她幾乎只能依靠眼前的人。
她討厭這種極為被動的感覺,這種束手束腳跟在國內被監視又不一樣,這裡至少還有一種歸宿感,還有自己的友人和至親。
但展凝也就只遲疑了一下,隨後便點頭應了下來。
程謹言驚喜的看著她,意外於她這麼輕易的應允,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更甚至可能還得來硬的。
他猶自不相信的說:「真的?」
「嗯,」展凝點了下頭,「不管怎麼樣你出車禍都是因為我,陪你出國做治療是我理應承擔的責任。」
程謹言原本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因為他後知後覺發現,展凝在某些事上依舊沒有鬆口,繼續選擇了堅持。
手指在把扶手上輕輕來回滑動,他的目光隨著表情逐步的僵冷下去。
「為什麼?」程謹言無法理解的說,「為什麼你對我要這麼苛刻?」
苛刻指的是哪方面大家都清楚。
展凝思考了一下措詞:「你從小到大一直過的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過所謂的求而不得,所以你肯定也不知道,當你為一件事傾其所有依舊無法達成時,在選擇放棄的那一刻,就已經是真正的終結,想要在重新拾起來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十分平靜的迎接著程謹言暗潮湧動的視線,繼續說:「你以為我想過的這麼坑爹,被你像耗子似得追著跑嗎?你要錢有錢,要臉有臉,凡事有一點可能,我都會去接受你。讓彼此都過的爽快點,我又不是真愛自虐。」
展凝非常無奈的雙手一攤:「做不到啊,我做夢都做不到,你說能怎麼辦?」
如果你真的深刻的愛過一個人,理應發現一旦選擇了放手,往後這人的所作所為真的再難激起心底的波瀾,所謂的糾纏只會增加厭惡的程度。
程謹言聽完她直白的內心剖析,第一次如此直面她最真實殘酷的想法,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他絕望的想連自己的命都已經做過籌碼,對方仍舊無動於衷,他還能拿出什麼來試圖引起她對自己的重視。
這個晚上在展凝走後,程謹言砸爛了這個屋子裡所有的東西。
他無措的迷失在了歲月的長河裡,原本企圖尋找細枝末節去打破那封閉的僵局,最後得不償失的連自己都找不到了。
後來他們達成了一個口頭協議。
展凝陪他出國做治療,不管這個康復時間要多久,她都會陪伴在側,而這段時間裡他們可以試著好好的去相處,去了解彼此,去過一段區別於現在的平靜生活。
而等回來的時候,如果展凝依舊選擇離開,那麼程謹言就要選擇放手。
程謹言沉沉的看著她,半晌後才十分艱難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