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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回屋睡了一個午覺,這個午覺時間有點長,等再醒來已經是兩小時後,展凝睡的有點懵,整個腦袋都是漲疼的。
等她還沒從這個漲疼里回過神來,先一步聽見了院子裡傳來的輕微動靜。
展凝走到窗口朝外看。
挨著樟樹的小凳子上坐著一個男人,天藍色襯衣,白色休閒褲,縮在那的背影透著一股秀氣。
他手上撈著一個半大的球在跟狗玩,狗跑動時他轉了個方向,露出那張俊美漂亮的臉。
展凝心頭突地一跳,整個人有點炎熱夏季被扔進冷櫃的感覺,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確認後又是另外一種滲人的感覺。
她眯起眼,有點自虐般的靜靜盯著看。
程謹言明顯是想訓這狗去撿球,奈何狗智商真的有限,球扔出去別說撿回來了,連咬都懶得咬,嗅一下都是給你面子。
後來的時間他不斷的扔出去,再自己撿回來,耐心好的出奇。
展凝相信這不是他第一次幹這事,當然也絕不是第一次踏進這個院子。
估計也沒想到她會提前回來,由此這麼肆無忌憚的在那跟狗玩著。
他嘴角上揚的弧度不大,但還是可以看出來挺開心,褪去了陰鬱和瘋狂的面罩,平和下來的程謹言顯得比較溫柔。
好一會過去,展凝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屋子裡呆著。
她稍作思忖,轉身走出去。
臥室門一開,程謹言倏地抬頭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被冰凍,目光一寸寸的漫上慌亂,手上撈著的球一時沒抓穩掉落下去。
他都沒想著要去撿了,慌裡慌張的站起身,大病初癒站不穩似得往後退。
他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想親近又不敢親近,各種矛盾的情緒都擠在了那張精緻的面孔上,最後竟隱隱的有了點扭曲。
不等展凝說什麼,他突然又見鬼一下的轉身跑跌跌撞撞跑出去。
展凝愣了下,叫道:「我說你跑什麼?!」
程謹言不知道沒聽見,還是當沒聽見,直接就沒了人影。
展凝追到門口望出去,程謹言狼狽的一瘸一拐跑遠了,中間還差點跟一輛轉進來的電瓶車撞上。
她感覺很微妙,可能是這人跟記憶中任何一個階段的他都相差甚遠,雲泥之別總讓人唏噓。
程謹言再一次奔逃回家,頂著一頭冷汗,這次卻再也顧不到腿上的疼痛。
他靠著門板,絕望又無助的滑坐下去。
被展凝發現了,怎麼辦?
她會不會又害怕到逃走?恐懼到再也不回來?
程謹言垂頭抵住膝蓋,整個人都難受的顫抖起來,片刻後突然抬手往自己右腿上狠狠砸過去一拳。
怎麼可以這麼大意?!
以為展凝不會這麼早回來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在白天晃蕩,真是太恨自己了。
當特別在意某件事的時候,會恐懼於去面對這一真相。
他不敢去想展凝會選擇離開,由此也就沒那個膽子去確認,或者去打聽她的消息。
半個月後,展凝的新款服飾照舊被送到了店鋪,程謹言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徹底落了地。
可就算如此,他一時也不敢再接著往那個地方跑,深怕打擾到她,對方脾氣一上來可能就改主意走掉了。
他慫慫的不敢有所動作,然而該撞上的時候還是得撞上。
最近氣溫變化大,程謹言感冒了,原想著撐一撐熬過去,結果下午發起熱來,眼看著這麼下去就得熬去醫院,他拿上外套明智的去附近藥店買藥。
巧的是展凝養的那隻狗不知道是著涼了,還是吃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這天有點拉稀,她拿著錢包也跑藥店去給它買蒙脫。
程謹言一邊咳嗽著一邊轉身迎上來進來的展凝,表情僵化的同時,當下想跑都沒地跑了。
相比較於他的大驚失色,展凝則淡定的多,呆了一下後逕自走到櫃檯買自己要的東西。
都這樣了,程謹言一時走也不是,留著也不太對。
他吭吭哧哧的在原地鏽了好一會,才慢吞吞走過去一些,小聲的叫展凝:「姐!」
展凝斜過去一眼,跟領導視察有一拼的點了下頭。
人都是這樣,對方要是孬了,自己的氣勢自然而然也就跟著上來了。
現下兩人的相處模式,很有種小時候的感覺。
程謹言心下一陣感慨,感慨完又覺得特別慶幸。
見展凝對自己並沒有表露出厭惡的情緒,他厚著臉皮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她身側。
「姐,你生病了?」他小心翼翼的問了聲。
「謝謝。」展凝從營業員手中接過藥品,又瞅了他一眼。
程謹言連忙朝後退了步。
展凝走出去。
到了裁縫鋪,展凝把那隻拉肚子拉的有點虛脫的狗喚出來,將藥兌水,掰著它的嘴就要往裡灌。
可惜這個工程難度有點大,狗屁股一扭,爪子一拍,展凝手上的碗立時傾斜,藥水倒了大半。
展凝「嘶」了一聲:「一天不揍皮就癢是不是?」
目睹全程的程謹言同情的看了眼縮在那一臉可憐相的狗,深深覺得它跟自己很有些難兄難弟的意思。
「我、我來吧。」他小心的覷著展凝說。
展凝撈著碗蹲那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