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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謹言猶豫了下。
展凝:「趕緊的!」
程謹言這才慢慢的磨蹭了出來。
他表現的有些瑟縮,熊孩子闖禍後不敢面對家長的典型模樣。
展凝的胸膛由此打氣一般的鼓起來,又回到了往日拿下巴看人的姿態。
「你怎麼會在這?」展凝盯著他說。
程謹言背著書包,褲子是校服,外套估計脫了裝在書包里,穿了件黑色寬鬆T恤,領口露著截襯衣領子。
大半個月沒見,展凝居然發現這人瘦了。
「我問你話呢!」展凝皺著眉,「為什麼跑這來了?」
連著問了好幾遍,程謹言撇著嘴,死活不吭聲。
展凝忍著揍人的欲、望,換了個問題:「你在柱子後站多久了?」
「很久了。」他小聲說。
「站很久了不出來?」展凝不可思議的說,「拿我當猴耍是吧?」
他連忙說:「沒有。」
「沒有?你這還叫沒有?」
程謹言不說話。
一直在路上站著不是個事,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靜了片刻,展凝鬧心的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晚飯吃的什麼?」
程謹言:「沒吃。」
「行,那先找個地方吃東西吧,然後你再好好交代為什麼抽風。」展凝說。
學校附近的商店已經陸續關門,展凝帶著他去了隔壁條街的夜市,這裡的生意還很紅火,人聲鼎沸,就是環境不太好,一眼望去,連燈光都似乎蒙了層油膩的灰。
「懶得走了,你將就下吧。」展凝抽了紙巾擦桌面邊說。
程謹言也跟著抽了張紙巾在那擦:「沒關係。」
展凝點了兩份小炒外加兩份砂鍋:「不夠到時再添。」
這裡光線不是很好,看任何東西都像打著淺度的馬賽克不甚清晰。
程謹言在那拆一次性筷子,遞給展凝一雙。
展凝雙手環胸看著他,抬了抬下巴:「說說吧,你今天什麼情況。」
「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他說。
展凝:「這裡有金銀財寶啊,還是有奇珍異獸,需要你這麼巴巴的往這裡趕?」
程謹言抿了抿嘴,說不出話來。
自從上次跟展銘揚過來做了一次噩夢後,程謹言一直就沒怎麼好好睡安穩過。
昨晚他又做夢了,夢裡的展凝跟眼前這個似乎是同個人,又似乎完全不一樣,夢裡的她會對自己笑,會摸摸自己腦袋,會像對展銘揚那樣抱著自己安慰,這樣溫柔對自己的展凝是往常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夢裡的自己就有點犯賤了,一天到晚的給臉不要臉,他又為自己著急,又為自己難過,再後來畫面一轉再一次跳到了上次看到過的情景。
展凝又一次躺在了手術台上,又一次的面目全非,又一次的冰冷僵硬,他是能觸到那副軀體的,夢裡的真實感非常強烈,程謹言能夠感受到自己幾乎要死過去的絕望。
次日醒來後,他儘管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夢,卻抵不住心裡強烈的不安,他迫切的需要確認展凝安然無恙。
可這個理由說出來誰都不會信,連他自己都感覺特別的荒謬,但又沒辦法。
「嘿!」展凝敲了敲桌面,將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的人喚醒,「我跟你說話呢,你已經是高中生了,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了,這樣一聲不吭跑過來,你自己覺得合適?」
老闆將砂鍋端上來,還有兩小炒,因為是夫妻搭檔,這邊的上菜速度還算快。
展凝道了聲謝,又轉向他:「等會依舊在上次住的那家店開個房,然後明天我送你去車站,之後就別抽風了。」
程謹言握著筷子,機械的往自己嘴裡塞了點吃的。
「姐!」他開口叫了聲。
「嗯?」展凝瞟他一眼,「怎麼?你還有別的意見?」
程謹言緩慢的搖了下頭:「我昨天看鬼片了。」
「你是想說今天這一出是看鬼片給看的?」展凝說。
程謹言完全沒心思搭理展凝的調侃,逕自胡謅:「片子講的是個女大學生失蹤被分屍,最後成了厲鬼報復社會的故事。」
展凝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又替他做了個總結:「所以你是怕我也被人給分屍了?」
熱鬧的路邊攤,雜亂的環境,昏沉的光線。
這樣的背景里,展凝歡快的吃著配料豐富的砂鍋,時不時拋個讓人倍感無語的問題,生動又富有活力。
程謹言盯著她看了會,似乎因噩夢飄蕩著的心臟終於落了地。
他無奈的吐了口氣,專心吃起東西來,那些準備引話題關懷她一把的言語合著食物一起吞進了肚子。
第40章
回去的時候兩人都沒什麼話可說, 但展凝又覺得不教育不行,便想起什麼了就念上幾句。
程謹言可有可無的應著,他也無法跟她很好的去解釋。
路口剛轉過彎, 迎面駛來一輛黑色的SUV, 大殼子龜爬一樣蹭過來到跟前停了,緩慢的降下車窗, 露出顧傾杯那張俊秀的臉。
「這麼巧,」他瞟了眼一個勁盯著自己瞧的大男孩, 似笑非笑的問了句:「大晚上需要送你們過去嗎?如果不介意我做電燈泡的話。」
「他是我弟。」展凝有氣無力的說了句。
顧傾杯:「我也沒說他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