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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他知道展凝不會跑,就是壓不住心裡的慌亂,只要看不到人他就坐立不安。
病房裡有一張小圓桌,上面放了一些水果和糕點,邊上還有幾把椅子,展凝拉過一把坐了。
程謹言:「小揚走了?」
展凝應了聲:「宋陽什麼時候出來?」
程謹言停了兩秒才說:「明天吧。」
展凝便又不吭聲了。
好一會有了紙頁翻動的聲響,程謹言靠坐在那開始安靜辦公,直到飯點都沒停過。
進來做記錄的護士看到忍不住教育了幾句,當事人教育完,一扭頭又朝著展凝炮轟:「真是的,你們做家屬的也不看好了,身子糟蹋了最後累的還不是你們?」
展凝被訓的一臉莫名其妙。
程謹言解圍:「她說了,是我自己沒聽。」
小護士又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才轉身走了。
程謹言看展凝在那發呆,問了聲:「今天想吃什麼?」
展凝回過神:「我不挑。」
他們每天的吃食都是酒店定製送來的,大廚手中出來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不會差到哪去。
那天程謹言苦求要一個機會,展凝並沒有給。
在程謹言可以拿宋陽威脅她的時候,展凝同樣也有一樣東西可以作為籌碼,她並沒有騙展銘揚。
這個籌碼就是自己的命。
展凝並不是那種會輕易選擇輕生人,但上輩子展凝的結局很坑爹,車禍是兩個人心中最大的溝壑。
這一世有很多東西變得不一樣,認識了新的人,經歷了新的事,然而在這些人事中依舊或多或少的摻雜著上一世的某些痕跡。
該發生的繼續發生著,能避免的少量避免了,那麼車禍呢?
展凝當初將這一點拎出來的時候,躺在病床上虛弱到無法動彈的男人突然就哭了。
他並沒有表現的聲嘶力竭,只是一顆顆的液體從眼眶裡跑了出來,那雙大眼中沉了太多東西,展凝分辨不清。
她只是冷靜的說:「離我上一世的死亡不遠了,程謹言,你希望用著現在的方式讓彼此最後都無法釋然,還是說願意接著往後退,讓我在剩下的時間裡過的爽一點?」
「我不會讓你死。」他急喘著說。
很多東西不是你說想怎麼樣就會怎麼樣的,命運看誰不順眼的時候就會踹上一腳,這一點上倒是還挺公平,畢竟它不會看錢和權。
該你倒霉時,你再牛逼也幸運不到哪去。
展凝跟聽笑話似得看著他:「是嗎?那我們就打賭看我會不會死吧!」
他不會讓展凝死,更不會拿她的命來做賭注,他會用盡一切方法來阻止這樣的悲劇發生。
可展凝對自己生命輕鬆無謂的態度讓程謹言崩潰了,他有多看重她,這個崩潰的程度便有多深。
最後因為程謹言情緒波動太大,整個人開始失控抽搐,展凝叫來了醫護人員。
那個晚上她在走廊站了一宿,程謹言過的不痛快,她其實也沒好受到哪裡去,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誰都不願見到的。
但展凝總歸自私了些,她無法委屈自己,所以只能折騰程謹言了。
喜聞樂見的是這個晚上的對話多少還是起到了些效果,儘管沒有得到絕對的自由,出門時還會遠遠的拖著一個保鏢,但相比之前被鎖別墅還是好了不少,並且也不會再去追究宋陽的刑事責任。
展凝不可能滿意這個現狀,但似乎除了容忍,也沒別的辦法。
去接宋陽出來的前一天,展凝見了一個人,一個有段時間沒碰面了的人——孫婉。
她穿著職業套裝,化著精緻的妝容,頭髮剪短不少,上了一個時下流行的發色,看過去更幹練了些。
孫婉去了宋陽的咖啡店,從員工口中得知老闆出了事,於是找了過來。
展凝接到她發來的信息時愣了下,因為中間時間隔太久,她看著上方的人名有了種無法言說的陌生感。
兩人面對面站了,展凝笑著跟她開玩笑:「伙食很好啊,吃的白嫩嫩胖乎乎的,都可以下鍋了。」
孫婉隨口懟過去:「得了,總比你成天到晚減肥強,最近強度是不是又加了,往瘦骨嶙峋方向更靠攏一大步啊。」
長時間睡不好吃不下的情況下,想要發福也就成了一個技術活了。
展凝笑容微斂,跟著又胡扯了幾句,突然安靜下來,氛圍莫名生出一股尷尬。
孫婉咳了聲將話題轉到正經事上:「宋陽的事你知道了?」
展凝點頭:「馬上就出來了,別擔心。」
「具體怎麼回事?他店裡的人也不是很了解的樣子。」
這說起來就複雜了,前因後果各種細節一吐估計能說一晚上,展凝覺得累,也沒有要對孫婉述說真相的打算。
兩人間的隔閡是很明顯的,之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大大小小事件都有孫婉參與的影子,而現在已經被慢慢剝離找不到了。
自己有心避著,對方可能也沒有要特意再融入的打算,自然只有漸行漸遠的下場。
展凝言簡意賅:「不小心捅了人,是意外。」
孫婉:「捅誰了?」
展凝看了看周邊陸續亮起的霓虹:「你吃飯了嗎?」
話題轉的很生硬,孫婉愣了下,隨後有點不可思議的笑了笑,心裡突地升起一股子怨氣:「這事嚴重到還不能跟我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