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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潤芝哭著說:「你不是害怕你媽媽會陷害她嗎?也不希望她參與那次比賽不是嗎?」
對,那時候每個人都在阻攔展凝,包括程謹言,白思怡曾說過,只要展凝參加這次比賽,她就會將人收入自己麾下,不單讓她在設計這條路上這輩子都再見不得光,還可以有更多的東西往她身上套。
何潤芝說:「我承認我的做法錯了,但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不是都一樣的嗎?」
「不,不一樣,我從來沒想過讓她離開我的……」程謹言失神的說。
何潤芝:「我也沒想到她會死啊,我也不知道後果會這樣的。」
在偷偷將傅一的設計作品換到展凝名下時,誰都沒想過這個女人能死了。
因為不知道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肆無忌憚的傷害著展凝。
程謹言最後一個電話,讓保安將何潤芝給趕了出去。
一個月後,何家樹倒猢猻散,何潤芝父親服藥自殺未遂成了植物人,何潤芝母親被人逼著高齡復出重新接拍電視劇賺錢還債,但因年輕時本就不是有名氣的大明星,加之現在年齡所限,片酬低到不堪入目。
「潤芝精神狀態不太好。」傅一過來找程謹言,看著眼前冷酷的有些面目全非的男人,「何家這棵大樹倒的有點突然,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甚至聽說還在準備併購某個大型電子科技公司,現在連帶的其他幾家合作方有點措手不及。」
程謹言始終將目光停在電腦屏幕上,沒吭聲。
傅一低了下頭,又說:「你媽媽那邊……」
「何家樹倒不奇怪。」程謹言打斷她,眼睛依舊盯著電腦,「你要明白,傅家的樹也是可能倒的,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傅一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一抖,震驚又帶著點急躁的看著他:「小言……」
「沒什麼事就走吧,我今天比較忙。」程謹言按了內線,「通知各部門,十分鐘後開會。」
自從展凝車禍離世,程謹言表面看著挺正常,但那種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冷意和陰沉卻越來越明顯。
他在報復。
傅一從程氏大樓出來,站在艷陽下,看了看碧藍如洗的天空,壓抑著心底強烈的不安。
他在為展凝討公道,一個,接著一個,後面是不是還會輪到傅家?
就算是,她發現自己似乎也做不了什麼,只有束手無策的份。
她依稀還記得那個天天跟在自己身後跑的少年,臭著張俊美無儔的臉,就算是想親近你都是不給好臉色的,笨拙的討好和磕絆的表達讓人看了又氣又愛。
而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自己那種隱約戀慕的情愫悄悄不見了呢?
好像是有一年,一個陌生男人送展凝回家的畫面正巧被他們撞上開始的。
那會程謹言雖然極力掩飾著,但傅一還是注意到了他眼底涌動的惱火和慌張。
又過了半年,傅家也開始動盪,瀕臨破產邊緣,傅家將唯一的女兒推了出去,跟某房地產大亨聯姻,爭取留得一線生機。
傅一有試著去找過程謹言,但一次冰冷的閉門羹後,她的自尊便不再允許自己有二次這樣受辱的機會。
她要嫁的那個男人是個年過八十的老頭,也能理解了,不是跟棺材板比鄰的人也不敢跟程氏硬碰硬。
然而婚後傅家的危機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解除,在丟下去一筆龐大資金後,窟窿依舊沒有被填實,止損行為還得不辭辛勞的繼續。
傅一每天對著那麼一個連話都說不太清的糟老頭,時間沒有意外的被無限拉長,她生不如死的被圍困在命運的角落裡,她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老天是不是把她給忘了,忘了要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也會想程謹言,在無望的日子裡,想程謹言的時間反而是最多的。
她會猜測程謹言是不是已經消氣了,猜他在得知自己的遭遇後是不是也會有過一絲一毫的後悔,畢竟他對自己也有過那麼一些感情。
而這些自以為的猜測,她這輩子都將得不到答案。
這一年的深冬,天黑透時程謹言離開自己的別墅,驅車前往一個地方,九年了,他始終沒來過這裡。
不知道是天氣問題,還是環境原因,這邊的森冷感覺比別處更加明顯。
程謹言穿著一身黑,沒有帶外套,單薄的襯衣下是歲月積攢起來的厚實臂膀。
這裡是公墓,雖然有照明燈,但空間太大,光線的作用並不明顯。
他很快看到了展凝的墓碑,上面有一張她的生活照,照片上的展凝定格在了她28歲的這一年,笑的一如既往沒心沒肺的開心。
其實展凝脾氣並不太好,也是個大炮仗,輕輕一點就能著。
但從程謹言走進展家那一刻起,響炮就莫名其妙成了啞炮,可能是因為他實在長得太漂亮了,所以展凝的容忍度變得前所未有的高。
她很喜歡程謹言,總愛逗他玩,有時候逗狠了小孩也會被她給氣哭,小孩一哭她又心疼的不得了,抱著程謹言在那晃啊晃的安慰。
好多次展銘揚都看的嫉妒的不行,覺得姐姐已經不是自己的姐姐了,所以兩小孩也時常打架。
有一年程謹言生病發燒,展凝特意請假沒去上學,留家裡看著他。
高燒時人會發冷,展凝就抱著他,再用棉被裹著,輕聲細語的一直哄,不管人怎麼鬧她都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