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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吭聲的程謹言轉眼看見了,也不說什麼,直接蹲身朝她腿上輕輕拍了兩下。
把正胡侃的展凝被拍的蹦了兩下,跳遠後見鬼似得望著程謹言,她下意識的想吼一句:「你吃飽撐著了?」
但話到嘴邊又想起這人總歸是在給自己服務,儘管動作突兀了些,但初衷還是好的。
由此話音一轉又沒吐出去,只能站那哽的不上不下。
程謹言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說:「……沾到灰了。」
展凝心想:「我自個沒手,你沒嘴是吧?」
展銘揚聽見了,衝程謹言招手:「謹言,借一下你的尊手給我拍下屁股,我也沾到了。」
「……」程謹言把視線調到別處,純當沒聽見。
孫婉頓時就樂了。
等展銘揚將車拔拉出來後,一伙人是懶得再坐了,他只能自己一個人繼續坐車頭慢騰慢騰的騎,另外幾人在邊上走,拖拖拉拉的到了地頭,挖了十來個番薯後打道回府。
程謹言上輩子沒來過這個地方,儘管有好多次機會,但他全然沒當回事。
他在最開始一直把跟展凝的相處劃分在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那一列,似乎跟這個人多吭一聲都費力,當然為此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展銘揚興匆匆的壘磚塊搭火灶,程謹言默然的在一旁幫著遞了兩塊磚。
「哎?什麼時候劃傷的?」展銘揚說。
他音量不小,把一邊正擺番薯比大小的孫婉驚動了,同時還有干站著嫌髒不幹活只顧逗狗的展凝。
程謹言右手手腕被蹭掉了很大一塊皮,帶著血絲,混著泥土,微微還有些化膿,看起來蠻嚴重。
孫婉跟著說:「剛才摔的時候蹭到的?」
「沒事。」程謹言把翻上去的衣袖要放下來,企圖將傷處掩蓋住,邊偷眼看展凝,發現展凝沒什麼反應後,心底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他拉衣袖的動作更大了些,用力擦著傷口過去,怎麼看怎麼疼。
展銘揚「哎呦」了聲,開始趕人:「你別在這倒騰了,趕緊去上點藥,我姥姥長期備著紅花油的,你去塗點。」
那紅花油用處超級大,磕了碰了這事不用說,夏天被蚊子叮了都能被拿來塗一塗,跟老太太說了無數次不管用,老太太愣是不聽勸,照樣把它當傳家寶一樣的供著,留到現在已經好多年了。
程謹言不怎麼想去,他緊閉著嘴,繼續在那蹲著,邊留心展凝的反應。
他承認,他是有點賣慘,不,他確實在賣慘,他想用盡一切方法來調動展凝對自己的注意。
後者這次不負他所望,不再無動於衷。
展凝目光撇過他的袖口,皺眉說:「嚴不嚴重?」
「不嚴重。」程謹言說。
展銘揚注意著磚塊壘的高度,邊說:「挺嚴重啦,趕緊進去上藥,就算不上藥也得洗洗,你那胳膊都沾土了。」
程謹言還是不怎麼想動,他想再調動些展凝的反應出來。
最後展銘揚看不過去,直接用傷殘人士礙手礙腳為由,愣是把他推到了展凝身邊。
展凝踢了下腳邊一直咬她褲腿的阿黃,說:「你進去吧。」
程謹言:「我不知道那藥放在哪。」
老太太和阿姨這個點在午睡,展凝只能認命的跟著他進屋去翻箱倒櫃。
紅花油被裝在一個餅乾盒子裡,由於排上用場的次數不多,加之躲這盒子裡的年數也已經很可觀,瓶身上的商標都剝落了,瓶子本身看著也黑乎乎的很奇怪。
展凝聞著一股子怪味,都不想撈出來了。
她跟程謹言對視了眼,說:「這玩意估計不能用了,要麼去外面買一瓶?」
程謹言點頭,偷眼看她:「你跟我一起嗎?我不認識路。」
這個理由一出來也無法反駁不是?
展凝原本是想叫展銘揚帶著人去的,但展銘揚那小子興匆匆就只顧忙著鬧騰那幾個番薯了,至於孫婉……別提了。
步行去街市大概十五分鐘,沿河的道路上不少人在蹲蘑菇釣魚。
程謹言沒話找話的說:「這么小的河能有魚?」
剛說完,一個老大爺甩上來一條食指大的小鯽魚,魚雖小,大爺表情看起來卻很滿足。
展凝「呵」了聲,把千言萬語都混合在了這個字裡面。
程謹言抿了抿嘴,目光一轉,又說:「河水這麼髒,這魚能吃嗎?」
現在河道里的水不比十幾年前的了,那時候的夏天大小伙上衣一脫,隨時能下餃子似得下水玩,那會的村民連洗碗都是在河岸邊。
現在企業越來越多,工業污水排放日趨嚴重,人人都在感嘆環境,人人都知道需要有環保意識,然而全部的環保舉措全在口頭上。
髒的繼續髒著,好的也真的是沒見多好。
展凝說:「這就不清楚了,不過聽說這些魚釣起來大部分都是餵家裡的鴨鵝的。」
街市上有不少藥店,展凝隨意進了一家,跟營業員說了下情況。
在對方拿上藥的同時,展凝說:「直接在這邊讓工作人員幫你上一下吧,他們比較專業,總比你回家自己倒騰的好。」
事實上程謹言憋著這麼一口氣,是想著展凝能良心發現一下,親自上手給他做處理,按現下的情況來看,這壓根真的就只是幻想了。
等人把東西一拿過來,展凝沖他抬了抬下巴:「要不要脫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