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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男人和對面的姐姐兩兩相對,一個矜持一個冷漠,都不說話,她只得又開口:「顧翊,凌小姐也在這裡。」
「我知道。」顧翊的眼睛移到她面容上,語聲平穩,「你打電話我才來。」
冷雙成垂下眼睫,用空餘的手去扒他手指,紋絲不動後,抿嘴猛揪兩下。
「平時呢?」她沉聲溢出三字。
顧翊面色依舊。手腕巋然。
「我來接小弦回港旗。」冷雙成再三打破沉默。
這本來就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出於真誠,她直接對他說出事實。「明天就走。等會我們自己找酒店休息。」
顧翊有反應了,握住她的手指加強了力度。「這麼急?」嗓音里也帶了驚異,面容不再波瀾不興,緊張、不舍的顫動從指縫間泄露出來。
有人懂,「嗯」了一聲。
「沙小姐請你來的?」他側身問。
冷雙成點頭,手指又是一緊。
「看來我請不動你。」他的聲音說得輕柔,眼裡卻沒有笑意。那種篤定讓冷雙成不再懷疑,如果不是在這公共場合,他一定會連身撲上,責問、質疑他心裡在意的事。
身旁有些裝飾物,還能抵擋一下外界的視線。否則就難逃尷尬。
沙小弦靜寂地坐了很久,足夠她看清所有。
遠處的凌藝雅拈裙坐下,姿態恢復了從容優雅,她打過一個電話,喚來一位男士坐在她對首,彌補了晚餐的缺憾。
面前的顧翊只管看住冷雙成,眼睛裡沒有別人,如果這種旁若無人或者目中無人是裝出來的,只能說明他的城府和臉上功夫足夠深。
再看冷雙成,眉目抑制著無奈、煩躁,動作幅度不敢過大,只能在桌底對付他的糾纏。
很多東西不需要說明,行動舉止已經表露乾淨。
不枉她打起精神要鑑定一場戲。
最後,沙小弦站起身,把橙子裝進褲子口袋,沙啞地說:「我走了,冷雙成。」
冷雙成抓起匆忙挽來的Coach手袋,緊跟著就要走,顧翊卻沒有動,攔住了她的出路,手腕也是強悍有力。
「噯,沙寶,等等。」她急得脫口而出。
沙小弦回身走了過來,站在顧翊身邊:「放手。」
顧翊握著冷雙成的手,昂然站起,較之高挺的身軀巋然不動,嘴裡說得冷淡有禮:「我送兩位。」
「你不工作嗎?」冷雙成甩手。
「現在能空出時間。」
沙小弦看了眼冷雙成的臉,轉身再次離開。冷雙成沒能甩脫桎梏,語含警告:「放手,顧翊,我趕時間。」
「放手就難得見到你。」他的眼珠沉篤帶股執著,嗓音低沉。
冷雙成追尋沙小弦遠去的背影,微微嘆息:「小弦和我第一次見面,話說得很少,她的心思我還沒完全猜透,很擔心她反悔決定,你放手吧,有時間我一定先約你,好好聊聊。」
顧翊手腕不動,宣示著立場和決定。
「我知道我們出了問題。」冷雙成再嘆,「你相信我,我不比你好過,趁我找回小弦的時間,你好好處理和凌小姐的關係。」
「你給我的時間太少了。」
「我知道。」她說得真誠。
「我和凌藝雅沒有關係。」
「顧翊,何必撒謊,凌小姐一直在看著你呢。」
冷雙成轉頭要走,顧翊更是不放鬆:「你真的不相信我?」
她不由得笑了起來:「顧翊,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走上去,聽凌小姐喊你什麼?」
「好。」
冷雙成一怔,顧翊已經緊緊抓住她的手,大步迎上雕花樓梯。凌藝雅果然站起身,手扶欄杆微笑招呼。
「顧總。」她喊得清清楚楚。
顧翊微微點頭:「凌小姐隨意。」
冷雙成抿唇,抬起巋然不動的眉目,還之一笑。
顧翊繼續抓著她走出門。等到了車水喧囂的街道上,冷雙成又慢慢一笑:「好厲害的兩個人。」趁顧翊掏出新手機、吩咐司機把車開過來,突然一屈膝,磕上他的腿彎,砸得他鬆了手。
「冷雙成!」顧翊高聲一喝,語氣抑制不住驚慌,「你去哪裡?」
冷雙成頭也沒回,鑽進夜景,一溜煙跑了。
清醒
五月的夜低迷、溫柔,薄脆的風迎面窣窣吹來,清淺拂送規劃整齊的花卉馨香。高樓林立、燈火麗影、一陣又一陣的鼎沸人聲四聚而起,卻給人有些窒息感。
北部的夜還迷人,也難以抵擋對港旗的依戀。那裡清淨、無憂,可以不去考慮更多的癥結。
這是跑動時的冷雙成的整體印象。
她順著沙小弦消失的右側急切奔走,視線晃動中,除了濃郁壓抑的夜景,哪裡都沒有那抹瘦削的影子。四處的光影好像擠壓了過來,她馬上警覺,停住腳步,阻止眩暈繼續發生。
沮喪地坐在花壇邊。不見了沙小弦,只能等她打電話。
喧囂的聲音灑滿全城,宣洩的燈光痛快地照射,北區的人們活得恣意淋漓。冷雙成靜靜打量周圍,內心有些艷羨,慢慢吐納氣息。
頭部受了撞擊,身體又沒有休息,多少會引起不適,她得照顧好自己。
電話震動,低頭看,顧翊來電,掐掉。
不知過了幾分鐘,再次低頭,發現是李離,詫異地接起:「李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