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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她有一個問題還沒問。
所以深吸了口氣走上前,聲音溫糯,不卑不亢地問:
「那天,學校旁邊的西餐廳,是你幫我買單的嗎?」
眼前的男人吐了口煙,雲繚霧繞。
他斜睨了眼她拿在手裡的牛皮紙袋,散漫地開口:
「所以,準備用這個還?」
第19章 老子現在飛過去……
「所以, 準備用這個還?」
男人的聲音散漫慵懶,眼睨著她手裡的牛皮紙袋,顯然說的正是這個。
清早酒店大堂的飯廳里, 不時有客人和服務生經過, 看著這兩個人一站一坐,一放鬆一緊張,又都是頂頂打眼的長相, 來往的人都要多看上兩眼。
紙袋裡的熱牛奶和三明治原本就是給他和徐老準備的。對方問起來, 霍音便順勢溫聲接道:
「這個確實是給你的。」
話音落地, 男人的目光輕佻上移, 落到霍音臉上, 他沒出聲兒。
動作神情, 卻仿佛在慢條斯理地說「嗯?」
他這座位正在窗口邊。
窗邊兒擺了株蔥鬱的綠蘿,被屋頂空調不時吹過的暖風作弄得一動一動。
霍音驀地收回和對方接觸的目光,細白的手指一不小心捏扁了牛皮紙袋空心拎環的一截兒。
好在很細小,大約不仔細看不出來。
她頓了下, 低著頭將紙袋放在桌上, 雙手輕輕推到對方面前, 這時又覺得這些跟他那一車糖葫蘆比起來總有些拿不出手, 所以連講話的時候都有些慢吞吞:
「這個, 這個是我做的三明治, 給你和教授的早餐……不是還你請我的西餐的。」
霍音雖然不好意思,但也實誠, 邊說邊沖對方擺擺手。她是做什麼事都不驕不躁溫和靜緩的小姑娘, 擺手的時候頭也跟著輕輕搖搖。
鬢邊的髮絲因為搖頭的動作倏爾垂落幾絲,她並沒有注意到,自顧自小聲地實話實說:
「本來是想還你的糖葫蘆的, 想了下又覺得不夠。」
隱約覺察到對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霍音沒抬頭,始終垂頭看著黑曜石紋理的桌面,一副要將桌上有多少條紋理數出來的架勢。
周遭嘈雜的各色聲響好像都被自動虛焦成無意義的白噪音,在這喧鬧中取一隅靜謐的環境中,突如其來,她聽見對方輕笑了聲。
很低很輕。
如果不是她一抬眼恰好捉到對方沒來得及收斂的笑渦,霍音大概不會確信是他在笑。
霍音頓在原地,看見男人濃重的斷眉很輕地一挑,斜睨過來,目光在她臉上淺淡地逡巡,良久,低聲撂下一個:
「是麼,我嘗嘗。」
牛皮紙袋被男人長指輕而易舉地打開,先看到霍音那個粉紅色小保溫桶,對方探眼過來。
霍音忙答道:「那個是熱牛奶,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沒有加糖。」
「站著幹嘛?」
聽對方徑直轉了話題,霍音一時發懵。
「啊?」
「坐。」
她這才後知後覺,傻氣地落下座。
霍音本以為憑她粗糙的手藝,程嘉讓會像昨天在受訪者家喝那碗茶似的,很中肯,很淡地評價個——「還行」。
未曾想對方咬了口,吃完又慢條斯理從保溫桶里倒了小半杯牛奶出來喝。
這才掀眼淡聲道:「挺好。」
「謝謝。」
霍音稍稍鬆了口氣,想起那頓西餐的事情,
「那個西餐,我問服務生要了帳單,一共是2144塊,我會還你的。」
「不用。」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
「當然不行了,怎麼可以就這麼欠你的錢?」
霍音雖然聲音和緩,卻異常堅定。
他在她的危險名單里,總要一筆勾銷,才好分清界限。
她說完,垂頭掠過對方淡漠的目光,自顧自說:
「我,我現在一時沒有這麼多錢,等過幾天過了年我一定會還你的。」
「我給你寫一張欠條為據。」
霍音說完,便打開隨身的小包,從李面翻出根中性筆來,不過翻了半天也沒找到紙,倒是抬眼的時候,瞄到了桌上放著的餐巾紙盒。
她乾脆從中抽了一張,中性筆硬硬的筆尖落到軟趴趴的餐巾紙上。
她邊寫字還邊念叨著:
「今乙方欠甲方一頓西餐,折合人民幣2144元,2022年2月……」
「等等。」
字據還沒寫完,就猝不及防地被對方打斷。
霍音垂著頭,但見男人的長指一伸,食指中指的指尖按在她軟趴趴的餐巾紙字據邊。
然後是男人情緒不明的否定:
「這不行。」
「什麼。」
「我付的是飯錢,是請你吃飯,你想還個錢就解決,這合同不對等。」
他大言不慚,
「我吃了虧的。」
「那,那你說要怎麼寫?」
「當然是欠一頓飯就還一頓飯。」
「啊?」
「不過呢,我這人嘴刁。」
程嘉讓將手裡的菸蒂在桌上的菸灰缸里碾滅,
「什麼西餐私廚,再貴的爺不愛吃也白扯。」
「你要還我。」
他揚揚手裡的三明治,好整以暇,
「拿出點兒誠意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