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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人士捐款捐物,霍音也從獲獎及徐教授獎勵的統共三十萬獎金中拿出了十五萬, 為魚門莊的小學校添磚加瓦。
至於胡老師。
警方介入以後, 不管是胡老師還是蠡營村逃跑的女人, 都在警方的協助下回家。
胡老師的父母發在「寶貝回家」網站上的尋子求助消息終於被撤下。
十幾年。
已近花甲的老夫妻終於接回了自己的寶貝。
犯罪之人被繩之以法。
一切的一切都圓滿得不可思議。
……
徐教授在霍音獲得國內新聞權威獎項的時候, 就跟她提起過, 說他最近拿到一些資料, 需要到D國跟蹤報導,因為事件嚴重性強, 這趟D國之行需要少則八月多則一年。
霍音想到洺鄉之行跟程嘉讓分別的兩個月, 聽到徐教授這個邀請的時候,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委婉拒絕。
教授卻說讓她不要著急拒絕,這件事情不是十萬火急, 可以給她一段考慮的時間。
霍音再一次接到徐教授的邀請電話時,正跟程嘉讓在長安街最火爆的一家海底撈吃飯。
他最近很反常,不知道是不是醫院領導體恤他前一陣子實在太忙,這一陣子不僅一天也沒讓他加班,就連夜班也沒給排。
以至於他這個以前每天忙到腳不沾地的醫生。
最近比在A大上學的時候還要閒,閒到每天下班都要帶她出來吃喝玩樂。
每天下館子是基操。
除此之外今天銀泰城,明天新光天地。
帶她去未名山飆車,也帶她去悅龍山莊放煙火。
大有一副要將他所有工資全部造光的架勢。
霍音雖然拒絕他的奢侈禮物,卻沒有拒絕他帶她出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教授建議她去D國的事在她心裡埋下了種子,霍音很喜歡這段瘋狂且浪漫的日子。
好像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
有種至死方休沉溺感。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六月二十號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霍音做夢夢見自己跟著徐教授去了兵荒馬亂的D國,然後在一次動亂中被子彈貫穿心臟,到死也沒能回國。
面對死亡的絕望窒息恐懼不由分說地湧上來,幾乎要將她寸寸吞沒。
她在被窒息感完全侵吞,陷入無邊黑暗的一瞬間驚醒。
猛地掀起蓋在臉上的被子,在靜寂的臥室中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抱著被子坐起來。
驚魂未定地低聲喚他:
「阿讓……」
沒有得到回應。
她屏住呼吸,發現房間裡安靜得過分,除了她的呼吸聽不見任何聲音。
霍音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只伸手往身旁的位子探過去。
只剩一點餘溫。
霍音輕手輕腳地下床,連拖鞋也忘了穿,沒在衛生間找見人,反而發現睡覺之前閉緊的臥室房門此時閃了個小縫。
她輕輕打開門,走到客廳,才借著落地窗外湧進來的銀白月色,看清了正在客廳陽台講電話的年輕男人。
他背對她站著,面向陽台外一眼覽不盡的城市圖景。
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手拿著一份不知是什麼的文件。
他似乎特地關上了陽台的玻璃推拉門,她站在這裡聽不清晰他在講什麼。
一直走到靠近陽台的沙發邊,才勉強聽清他跟電話那頭人講的話——
「不是,主任,我都說了我不想去,您不是說等著去的人一大把麼,那就讓他們去啊。」
「打住,您也不用再讓學校的領導來跟我講,我沒什麼宏大的理想,用不著去鍍這層金。」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非得要去一趟西國才算是學業圓滿,學院裡那麼多人不去,他們就不圓滿麼?」
「……」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
他的語氣突然從理直氣壯變得頹喪。
拿著文件夾的手抵著落地玻璃,沉默好久,才很低吐出一句:
「是。」
「我就是捨不得她。」
牆上的掛鍾圓圓滿滿指向夜間十二點。
聽到這句話,霍音的心跟著掛鐘的秒針一起,停跳了一拍。
剛剛聽阿讓電話里提到去西國,她才恍然想起這件事她好早之前就有聽說過。
那是在A大新傳學院女生宿舍樓的樓下,那天冰天雪地,林珩來找她求和,碰巧遇上的陳陽調侃林珩,說人家程嘉讓都保送西國交流學習了,他怎麼還在這兒風花雪月。
那時候她跟阿讓還只是幾面之緣,連朋友都算不上的關係。
他保送西國交流的消息她似乎也在徐教授那裡聽過,聽說後來西國疫情嚴重,這事也被暫時擱置。
之後的半年裡大家都忙得要命,沒有人提起這件事,霍音也就不記得了。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造化弄人,原來好多事情,命運早已埋下了伏筆。
……
那天晚上他躲在陽台里極力拒絕。
她躲在沙發上流著眼淚偷聽。
他說要把那份同意書撕掉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跑到陽台里阻止他。
西國醫療技術殊為發達,去西國交流的機會是多少醫學生求之不得的。
她不可以讓他因為她自毀前程。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裡,她用近乎冷酷的態度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