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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跟徐教授去D國做深度報導,他也必須去西國交流學習。
即便她原本是打算拒絕徐教授的。
即便D國跟西國之間,隔著一整個大西洋。
她還是收拾好行李跟他說。
「阿讓。」
「答應我,我們誰都不要做阻礙對方往前走的人。」
程嘉讓去西國的時間在霍音之前。
航班啟程的前一晚,他們在北三環這間公寓裡徹夜瘋狂。
霍音有時候會怪自己那晚玩得太瘋了。
以至於在D國無法見他的一年零八個月,每個無人深夜,她都想他想到寂寂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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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音也沒想到徐教授說的少則八月多則一年。
最後會拖到一年零八個月。
這一年多。
她跟徐老看著嫌疑人一步一步愈漸瘋狂,看著警方人員步步收網,整個犯罪群體都在漸近走向滅亡的深淵。
她好想回國。
好想去西國見他。
可是也同樣好想拍攝下所有珍貴的證據。
所以回國的日子拖了一天又一天。
而她也因為這項工作的保密性特殊性,沒有辦法遠到西國去看他,也沒有辦法讓他涉險前來。
所以她在D國他在西國的一年零八個月里,他們一面也沒有見過。
距離最近的時候,是她跟徐老的住處附近新建了信號塔,她終於可以在閒暇的時候,跟他肆無忌憚地視頻通話。
霍音在D國最高興的一天,是徐教授請她到他們所在的邊陲小城最貴的一家當地特色飯館吃飯。
教授跟她說「我老頭子也就再做這麼一件大事了,以後啊,就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當時勸你來D國,嘉讓那小子肯定恨死我了,行了,苦日子熬到頭了,老頭子我不拘著你了,事情差不多,明天就收拾收拾,回國還是去找那小子,都隨你。」
那是他們在D國吃的最好的一頓飯。
可是霍音高興到這頓飯也沒有吃完,就跑回他們租住的破舊小樓,一邊撥程嘉讓的電話一邊收拾行李。
電話接通以後。
他問她什麼事有那麼高興,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
她說傻就傻吧二傻子明天啟程去西國找你。
他沉默了好久,最後說:「那我先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
男人的聲音很輕,卻無比鄭重。
「準備見你第一面就跟你求婚。」
霍音被他說得又哭又笑,抹了一把眼淚揶揄道:
「哪有人跟你這樣,求婚還帶提前告訴的,求婚不都是要驚喜?」
她笑。
程嘉讓也跟著她笑。
說那就拜託她假裝剛剛什麼話也沒聽過,到時候配合他一下。
那天他好像也沒什麼事,他們隔著手機,各種重洋萬里,隔著一整個大西洋,隔著一次也沒見過的一年零八個月。
從白天聊到黑夜。
沒有話可聊的時候,即使是無聲地看著對方傻笑,也不願意掛掉電話。
直到霍音在堆滿她各種衣服、生活用品的大床上進入夢鄉,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斷掉電,電話也不知什麼時候因為沒有電被迫掛斷。
她只知道,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都變了。
天好像亮了。又好像沒有亮。
徐教授人就住在她隔壁,還是特地選擇打電話過來跟她講:
「小霍啊,真對不起。」
「昨天我不應該告訴你今天可以回國的消息。」
「D國疫情突然爆發,今天一大早接到通知全面封鎖,我們回不去國了。」
霍音聽著教授說的這些近乎令人窒息的消息。
她在電話這頭愣了好久,然後掛斷電話,徑直推門出去敲響隔壁房間的房門。
沒有管教授因為年邁不能夠第一時間打開門,沒有管是不是因為劇烈敲門吵到其他房間的租客。
仿佛沒有痛感似的,瘋狂敲教授房間的門。
連聲音也有些失控:
「教授,來D國之前,您告訴我少則八個月多則一年,從我們來的那天算到今天,整整一年零八個月,快要兩年的時間,昨天告訴我可以回國,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是今天又告訴我不可以。」
「教授,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回去啊。」
雖然隔著一扇厚厚的門板。
她還是聽見了房間裡面,教授無力的一聲嘆息。
「小霍,對不起。」
「這次給的消息是全國封鎖,暫時不可以有任何人出入國境。」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
……
霍音後來為那時候的情緒失控向教授道過歉。
可是後來被迫留在D國邊陲小城的每一天,都令她無比絕望。
D國疫情本就嚴重,突然的爆發更是讓D國不堪重負。
所有人被強制隔離在居所,霍音跟程嘉讓也幾乎陷入「斷聯」狀態。
他在剛得知她無法出境的時候,給她發了一句「我會去接你的,阿音,我會去接你。」
然後就失去了消息。
在D國「暗無天日」的隔離生活里,霍音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將他們在這裡拍攝記錄下來的所有資料整合,寫了一篇徐教授看過拍手稱讚的新聞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