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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音張口低低吸了口氣,氣息穿過口腔進到咽喉,越過咽喉堵塞的硬石,噎得生疼生疼。
「我不知道。」
「但是你可以反悔的。」
「我…我都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能感受到他握著她的手力道加重。
聲音漸沉。
「可是。」
「我為什麼要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他這樣淡漠的口吻。
霍音心臟驟然一沉。
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這樣聽起來無波無瀾的反問,無聲無息將她剛剛簡易搭建起來的心理防線再一次輕易擊垮。
翻湧的洪水奔騰而出。
她僅剩的克制被摧毀,不知哪來的勇氣,抬眼看他,語氣也急迫起來:
「我不知道你以前知不知道,可是其他人一直那樣說我。」
「說我以前交過很多男朋友,說我被有錢的老男人包/養,說我私生活不檢點,還說我打過……」
她不自覺哽咽了一下。
那個詞還是講不出口,只好深吸一口氣,
「好過分好過分的話。」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但是我的名聲一直很不好。」
「你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話,那些人,他們就算表面上不講,背地裡也一定會牽扯到你。」
「我不想其他人那樣說你,所以,所以你就算現在後悔了也來得及。」
「……」
霍音一鼓作氣講完這一大段的話。
前胸喉嚨之間哽住的一口氣,卻如何也上不去下不來。
像是生吞了魚的骨刺,整個腔道被剌得生疼。
她就這樣直直看著眼前人。
即便雙眼快要被朦朧遮住。
良久。
她終於在呼嘯的風聲中分辨到他的聲音。
「所以呢。」
又是反問。
她再說不出話來。
程嘉讓卻深吸了口氣。
「因為那些碎嘴的人胡扯,我就要放棄,我長這麼大,唯一渴求的。」
「憑什麼。」
男人的聲音漸重,往日的散漫怠懶被全數收回。
放肆桀驁拉到極致。
「霍音我告訴你。」
「那些碎嘴說閒話的人,你就要把他干服。」
「就要讓他為他說過的話付出代價。」
「旁人說我什麼我不在意。」
「可誰敢在我面前說霍音半個不字,老子就要教他做人。」
「而你呢。」
程嘉讓握著她的手,輕巧一扯,就將兩個人的距離再度拉進。
俯耳貼面,一字一頓,
「你沒做過的事情為什麼要認。」
「來,你告訴我。」
「為什麼要因為那些爛人,懲罰自己?」
霍音幾乎怔在原地。
……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從來都沒有。
哪怕是為數不多相熟的朋友。
溫和寬慰,也會告訴她捂住耳朵,閉上眼睛,當做什麼也沒聽說過,他們覺得無趣,自然不會再說了。
她一開始抗爭的心思。
也在一次次反抗失敗和寬慰中漸近磨失。
只有程嘉讓。
他甚至沒有問過她一句。
就徑直說出「你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麼要認。」
下唇快要被她咬出血色。
霍音難捱地開口:
「…你真的覺得我沒有那樣?」
……
「真的。」
她本能地仰起下頜,穩住眼眶中不安分的什麼。
卻在聽到接下來的話時,所有為穩定情緒而做的舉措都不約而同地潰於一旦。
他說。
「有或沒有,在我這裡都不重要。」
「你說什麼,我信什麼。」
有或沒有,在我這裡都不重要。
你說什麼,我信什麼。
是很無條件的信任。
霍音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繃不住。
下唇不受控地唇角向下,細細顫抖,潛藏的心思在這一刻爆發,說話的時候沾染哭腔,委屈得不可思議: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
「軟軟,別哭了。」
「我也不想…唔,可是,我,我停不住。」
男人終於放開她的手。
用一種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無以言表的溫柔語氣。
「那我抱抱你。」
「好麼。」
流言蜚語的委屈。
她一忍受,就是四年。
可是他的一句抱抱。
就輕易將她從數九寒日拉扯而出。
第62章 今天送我媳婦上……
已近三月。
北京城的初春帶有北方城市特有的沁涼。
晨曦和朝露一同, 開啟了嶄新的一天。
一大清早。
霍音是被手機的鬧鐘聲吵醒的。
雖然她平時在學業和事業上花的心思時間比較多,可以說是很拼。
總給人一副勞模卷王的印象。
可本質上跟同年齡段的其他小姑娘們一樣,會貪睡會想賴床。
昨夜睡得沉, 被鬧鈴聲吵醒的時候, 她的睡意還沒有散去。
不無惱火地伸出手一把將被子拉到頭上,試圖將耳朵捂住讓自己聽不見聲音,好再度進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