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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你他媽山上抓來的啊,一進讓哥家就到處瞎溜達。」
「成天跟阿珩在一起沒學會點兒禮貌。」
林珩是他們這群人里溫文爾雅,禮貌紳士的典範。陳陽又是他最好的兄弟,很自然被熟人拿來調侃。
開啟了這個話題,很快又有人繼續問起林珩的事。
「不對啊,阿珩這幾天怎麼也見不著人呢,他不是在北京呢麼,也不出來玩,無不無聊啊。」
「阿珩不是因為之前那對象鬧分手,正emo著呢,估計沒心思出來玩吧。」
「他跟之前對象鬧分手了?他那個對象我有點兒印象,叫什麼音,好像是新傳的系花,小姑娘漂亮得很,值得一e。」
「……」
這些調侃的話一出,陳陽有點兒被識破般的尷尬,他想起林珩再三囑咐別提到他,加上程嘉讓正冷淡地現掀眼朝他睨過來。
陳陽咽了口唾沫,避開程嘉讓的目光,故作輕鬆地指了指角落裡那個粉紅色行李箱,說道:
「我這不是看到讓哥家裡放這麼粉紅一個行李箱,有點好奇嘛。」
「讓哥還用這麼粉的東西?不會真是金屋藏嬌吧?」
話題一扯到這上頭來,其他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地起鬨:
「臥槽臥槽,咱也是真想看看啥樣姑娘能給我讓哥降服了。」
「讓哥啊,你說嫂子在你就直說唄,我們這闖進來沒耽誤你正事兒吧?」
「讓哥交女朋友不叫出來認識認識啊。」
「……」
程嘉讓沒有搭茬。
他瞥過一眼主臥室的方向,往沙發上一倚,長腿交疊,兀自點了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我操。」
坐在程嘉讓身邊的江子安突然一拍沙發扶手,激動地指著茶几上放著的那碗有些坨掉的方便麵,看向程嘉讓,
「讓哥你要是沒情況,兄弟我都跟你姓的。」
「你不是平時巴不得吃方便麵都用涼水泡的主兒嗎,今兒個還煮了,還臥了雞蛋,這誰給你搞得?」
程嘉讓瞥他一眼,沒什麼好氣兒。
「老子自己。」
「你說話就好好說,別幾把那麼大聲。」
「不是,你還會臥雞蛋呢?」
程嘉讓叼著煙「操」了一聲。
「你不是不愛吃雞蛋嗎?」
「樂意。」
程嘉讓側腿踹了他一腳,
「換口味了。」
「不行?」
「你這口味換的挺別致。」
……
-
與此同時。
這間寬敞的雙層loft公寓,一樓的主臥室里。
厚厚的灰色遮光簾被嚴絲合縫地拉上,遮住了兩面落地窗。
原本陽光充盈的房間,被這窗簾將光線盡數擋住,房間裡昏暗幽深,有如晚間。
暖烘乾燥的房間裡,寬足兩米的席夢思大床上,身形纖瘦的小姑娘側臥著,正陷在深度的睡眠中。
霍音睡著已經有一會兒。
此時正在厚重的被子裡縮成一小團,深深陷在夢中。
無人知曉。
光怪陸離的夢境裡,她很頻繁地夢見一個人。
——程嘉讓。
好像是記憶深處的碎片被潛意識混亂的拼湊,她的夢境紛亂錯雜。
有西郊山下,她的碎花裙子被夏日暖風揚起,親眼看著他用力一掰,將人脫臼的胳膊給接回去。
還有冬雪漫地的深夜,盤山道上,他開著越野車一往無前。
幽暗的別墅里,終止不了的靡靡之音,他將他的耳機借給了她。
還有皖南小縣城新修的柏油馬路上,他開著電動三輪車載她回家。
……
或遠或近的記憶碎片紛亂錯雜,片段忽閃交錯,不知不覺間,就被大腦拼湊出一些,連霍音自己都沒有見過的錯亂畫面。
——昏暗的臥室。
入眼皆是單調的灰白,還是剛剛的男人。
他穿一件煙色襯衫,有力的手臂橫在她脊背、腿窩,輕而易舉地打橫抱著進到臥室,將她放在寬闊的大床上。
分明在夢中。
卻好像五感未失,嗅得見男人身上淡淡的茶樹香混著菸草氣。
他的呼吸熱烈灼重,噙著笑,目光在她身上放浪地逡巡而過,然後就是呼吸交錯,覆身而來。
……
-
門外。
羅曼尼康帝已經開了瓶,幾個人人手一杯,大半杯下去都有點兒上了頭。
氣氛比剛剛進門的時候還要熱鬧。
有人仗著平時沒少跟程嘉讓一起喝酒,不怕死地開口問:
「讓哥你就大方點兒說,咱嫂子這會兒是不是在臥室呢?你還怕哥幾個吵到她,這麼寶貝呢?」
程嘉讓正端著酒杯,淺抿了一口。
聞言,拿開唇邊的杯子,揚手向前,重重地往對方的杯子上一撞。
眼神散漫且危險,聲音不咸不淡:
「要喝酒就喝酒,喝完酒趕緊滾蛋。」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說話不帶什麼情緒,卻讓人很輕易就察覺到威脅感:
「把人吵醒了,今晚上爺讓你們誰都別想睡覺。」
「好傢夥,所以說臥室還是有人唄。」
「管呢?」
眾人正喝著酒笑鬧著。
說起臥室有人在睡覺,程嘉讓既然沒讓人出來見他們,他們雖然好奇,也就只是調侃兩句,並沒有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