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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瞭望台上,東方天幕已經泛著白,他把她放下,兩人一起趴在欄杆邊,面前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波濤拍岸的聲音不絕於耳。
明悠看著腳下,隔著幾十米就是沙灘,而這裡大約有六七層樓那麼高。她腦袋發暈,腿發軟,不太確定地問:「我們……難道要跳下去嗎?」
第27章
容斐低了下頭,憋住一聲笑。
然後他轉過身,雙手搭在她肩上,神色無比認真:「敢跟我一起跳嗎?」
明悠呆呆地望著他,清淩的眸底閃過一絲害怕,又仿佛帶著模糊的堅定,左右搖擺,十分複雜,以致她緊緊地咬住唇,咬得毫無血色。
真從這裡跳下去,如果老天不給開掛,應該就是個死吧?
她還不想死,更重要的是,不能連累他一起死。
容斐見她一副沉浸於生離死別的痛苦表情,不忍心再繼續,笑著,手往她身後一指:「你看看,那是什麼。」
明悠轉頭望過去。
只見貼著燈塔紅色的外牆,是一列與地面垂直的白色梯子,一直往下延伸到沙灘。
「昨晚太黑了,沒法兒爬。」他解釋,「我說過的,天亮就能帶你出去。」
明悠的腦迴路和他並不在一個節奏上,思維的重點也全然不同,她驚喜了一秒,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被耍了。
容斐是故意的,讓她以為他們要跳樓求生。
太壞了吧。
如此想著,驚喜夾雜著埋怨,小拳頭一下接一下砸在他身上:「你居然騙我!大騙子!壞蛋!壞死了你……唔。」
兩隻亂跳的拳頭被寬厚炙熱的掌心包裹住,她喋喋不休的唇也被他的唇溫柔地堵住。
天邊的層層紅雲像是油畫勾勒出來的,美得簡直不真實。在畫裡擁吻的感覺,也幸福得有點不真實。
明悠心裡的氣一下子就消了。
她有什麼資格生氣呢?對這個因為她被困在這裡,還口口聲聲要帶她出去的男人。
被辜負了五年,還願意一如既往愛她的男人。
「這是懲罰。」容斐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兩人鼻尖碰著鼻尖,他輕笑,指腹摩挲著她微燙的臉頰。
真燙啊,被塔頂的風吹著,依舊是粉紅色,熱騰騰,細膩柔軟,讓他愛不釋手。
明悠心跳亂糟糟的,知道自己此刻的臉會有多紅。這人總喜歡恣意欣賞她害羞的樣子,惹她更害羞。再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要熟透了,咬咬唇,有點急切地問:「我們還不走嗎?」
他低頭又親了她一口:「走吧。」
*
清晨,莊園酒店的大廳里,氣氛十分凝重。
容夫人昨晚沒看到兒子,還以為他是提前離場去休息了,沒放在心上,結果早上才知道,他根本沒去訂好的房間睡過覺。
他的手機也被潘媛媛撿到,沒法聯繫到人。
而就在剛才,宿醉一宿的興發公司李總匆忙趕來,也說同行的明總找不到了,電話打不通,酒店昨晚也沒回過。
「容夫人,我看您不用太擔心。」一個貴婦摸了摸鬢角,笑說,「兩人同時失蹤,搞不好是……」她留了個話尾,意思卻很明確。
廳里有人跟著點頭。
富家公子和大美人,宴會看對眼,找個地方瀟灑一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容夫人卻聽不下去這種污言穢語,臉色一沉:「胡說什麼!」
其餘人都噤了聲。
「要不……報警吧?」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句。
話音剛落,就有人從門口跑了進來。
是莊園的一名侍者。
他還沒緩過氣,急喘道:「容夫人,有人說昨天晚上看見四少上燈塔了。」
「燈塔?」容夫人猛站起來,「快帶我去看看。」
侍者領著容夫人去燈塔,一早來看熱鬧的賓客們也都跟出去了。
只有潘媛媛臉色煞白地呆站著,突然被旁邊的女孩拉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那位富家小姐關切地問。
「沒,沒事。」潘媛媛哆嗦了一下,有點踉蹌地跟上去。
*
頂樓鐵門被上了鎖,容夫人焦急地問工作人員:「你們的人呢?昨天什麼時候鎖的門?有沒有看到我兒子啊?」
「回夫人,這燈塔現在就是觀景用,門不鎖的。」工作人員滿頭大汗,「這不是我們的鎖。」
一想到寶貝兒子可能一整夜都在裡面,容夫人再也顧不上什麼形象,聲嘶力竭地大喊:「給我砸開!」
潘媛媛站在角落,緊攥著雙手,唇被自己咬得毫無血色。
他們進去了。
從閣樓上到頂層的觀景台,空無一人,只在樓梯上撿到一條黑白格子的領帶。
旁人或許不知道,潘媛媛和容夫人卻都認識這條領帶。
就是容斐昨天系的那條。
領帶沾了灰,看上去有點狼狽,而觀景台下,除了無垠沙灘和滾滾的海浪,還有一抹灰色在岸邊的礁石上,就像是……躺著一個人,熟悉的人。
潘媛媛當場崩潰,捂著頭跌坐在欄杆下,蜷縮著,哆嗦著,嘴裡不住地哭喊:「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阿斐……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她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直直地倒下。
「容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