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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不可能。
她才反應過來,是汗。
應該是戴著帽子捂出來的,怕是對傷口也不好,於是明悠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替他把帽子摘下來,反正在飛機上也沒別人看見。
不料她剛碰到帽檐,男人全身就動了一下。
明悠以為他醒了,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正苦惱接下來怎麼面對,結果這人只是挪了挪腦袋,竟還雙手抱住了她的腰,親呢地,撒嬌地,嘴裡迷糊糊地嘟噥:「悠悠別鬧,我再睡會兒。」
她可沒鬧。
現在沒有,以前也沒有。
所以這男人到底在做什麼莫名其妙的夢啊?
明悠無語了。
確定他睡得夠沉,她毫不溫柔地把帽子扯了下來,放在桌板上。
容斐一覺睡得美滋滋,直到飛機在海城上方盤旋降落,醒來時也沒對她解釋什麼,只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明悠懶得和他計較了。
畢竟借個肩膀而已,總不能問人要錢。
司機早就提前在機場等著了,照常是先送明悠回家。
今天正好是周末,趙嫻玉知道她要回來,做了好大一桌子菜。一家三口很久沒吃得這麼盡興了。
明偉華笑著說:「你們倆可真是距離產生美啊,悠悠你是不知道,你出去第三天你媽就坐不住了,天天想給你視頻,我好說歹說勸得她才沒打擾你。」
明悠乾笑了一聲,心想幸虧沒視頻呢,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明偉華緊接著「嘖嘖」:「平時在家呢,兩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誰看誰都不順眼。」
「這不同性相斥嘛,爸我跟您不挺好的。」明悠差不多飽了,夾著花生米一顆顆吃,「照您這麼說,要想我和我媽和平相處,我還得一個人搬出去才行。」
「本來就是。」趙嫻玉輕哼,「二十五歲的大姑娘了,還跟父母住一塊兒像話嗎?趕緊嫁出去,別礙我的眼。」
明悠裝模作樣地點頭:「是是是,天天看到我可委屈您了。」
「說正經的啊。」趙嫻玉正色道,「你爸單位那個小劉主任,你得見見,真的很不錯。」
明悠撇嘴,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人都回來了,明天就要你爸去單位問問,定個時間。」趙嫻玉道,「你不許沒空。」
「知道了。」明悠揉著耳垂,嘆了嘆,心說有沒有空可由不得她自己。
————
明悠從小一切聽從父母的安排。跳舞彈琴,畫畫英語,乃至義務教育階段在哪個班讀書,雖然有點自己的小性子,不願意的時候會抗爭但不徹底,有時候她覺得,這或許也是她一直以來沒啥大出息的原因。
出色的人,都是極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們比普通人更早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會被任何人乃至父母影響。
有時候想想,如果當初她對容斐多一份堅持……就算被傷得體無完膚,但或許現在心裡不會像缺了一塊似的空蕩。
被安排的相親暫時擱置了下來,因為那位最近很忙。其實明悠很討厭這種我看起來很閒我就該無條件配合的呼之即來的感覺,只是懶得和父母計較。
再說她又不是真的閒。
興發和明泰的合作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她的事情比剛開始更多也更難了。
好不容易聖誕節可以放鬆一下,公司在郊外莊園給中高層管理組織了節日轟趴,明悠和秘書室的各位也跟著沾了光。
24日早晨,公司門口停了三輛大巴車。
其餘人都是三三兩兩結伴上車,明悠只有孤零零一個人,她主動坐到了最後一排左側靠窗的位置。
要等人齊才能開車,明悠早上起得太早,等待的過程中就眯了一覺。醒來時,旁邊已經坐下了人。
她轉頭一看,好巧不巧正是容斐。
男人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沒打算理她。
「容總。」明悠小聲喊道。
他「嗯」了一聲,依舊很認真地打著遊戲。
「容總,前面還有很多空座位。」明悠試探著好心提醒,「後面顛得厲害,不太舒服。」
容斐目不轉睛,淡淡道:「我喜歡後面。」
得……千金難買爺喜歡。
可她不想被眼神殺死。如果一會兒和在飛機上那樣睡著了,還靠她肩上,她幾條命都不夠那些女人吃的。
於是清清嗓子,繼續:「容總,右邊也有空座位,還是靠窗的,您……」
容斐突然退出了遊戲,轉過頭來盯著她。
他頭傷還沒完全癒合,戴著帽子,穿得也比較年輕隨意,可看上去不是特別有精神,估計也是沒睡夠的緣故。
眸子裡仿佛氤氳著薄薄的霧,卻很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和司機同側更安全,你不知道嗎?」
「……哦。」現在知道了。
容斐還沒有轉回頭去,霧蒙蒙的眼神依舊望著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裡面竟然依稀含著幾分溫柔,讓人禁不住心神晃蕩。
明悠緊攥著手指,默默告誡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一本正經道:「容總,需要我把最安全的位置讓給您嗎?」
第15章
容斐目光抖了一下。
明悠望著她,認真的眼神里夾著小心翼翼,依稀還有著安撫的意味,甚至摻著點不易察覺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