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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逾長長呼了口氣,等到穩住情緒,才推開入口的門,踩著冰鞋不怎麼熟練的滑到胡蝶面前。
他抬手擦著她臉上的汗,輕聲問道:「開心嗎?」
「開心。」胡蝶臉頰紅紅,眼眸亮堂堂的:「荊逾哥哥,謝謝你。」
荊逾笑了笑沒說話,而是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胡蝶順著看過去,眼睫倏地一顫。
是一枚金牌。
「這是我人生里第一枚冠軍獎牌。」荊逾垂眸看著手中的獎牌,指腹在上邊輕輕摩挲著,「上個月我回了趟B市,邵昀給我聽了一些東西,離開的時候,我帶走了這枚獎牌。」
「受傷之後,我一度覺得游泳對我來說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它占掉了我人生里幾乎所有的時間,甚至因為游泳我錯過了我母親離世前的最後一面,我父親也因為送我去訓練的路上而離世。它過去帶給我的榮耀和冠軍,在那一刻都像是諷刺一樣。」他抬眸,對上胡蝶的目光:「直到遇見你,是你讓我重新正視了自己的膽小和懦弱,也讓我知道我一直都是我父母的驕傲,游泳帶給我的不僅是傷痛和離別,我人生里所有的榮耀都源於它。」
「今天我把這枚獎牌送給你。」荊逾抬手將獎牌戴到胡蝶頸間,「也希望,我可以是你的驕傲。」
胡蝶忍不住鼻子一酸,眨眼的瞬間眼淚跟著落了下來,聲音哽咽:「一直都是。」
荊逾眼眶潮熱,抬手將她摟進懷裡,觀眾席上又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胡蝶靠在他懷中,眼淚流不停,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荊逾哥哥,不管以後我走了多遠,你餘生里所有的榮耀,我都能看見。」
天高海闊,青山路遠。
我們永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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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冰場出來後,蔣曼和胡遠衡邀請了在場所有人晚上一起去海邊的露天餐吧吃飯。
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吃到夜幕降臨才散場。
斑斕夜色中,荊逾背著胡蝶走在街邊,沿途路過賣水果的小攤,胡蝶從他背上跳下來買了半個西瓜。
她一邊走路一邊用小勺挖著西瓜,時不時還餵荊逾一口:「甜不甜?」
荊逾神情淡淡,點點頭說:「甜。」
「不對。」
「什麼?」
「你應該說,西瓜不甜,因為是你餵的才甜。」
「……」荊逾皺了下眉,像是被她的土味情話噎住,意有所指道:「我今晚吃了很多。」
「那又怎樣?」
「所以——」荊逾垂眸覷她,「說話注意點,我不想吐出來。」
「荊逾!」胡蝶氣惱,把西瓜一股腦塞他懷裡,「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荊逾樂得笑出聲,也沒在意她把西瓜塞過來時,白T被濺上了西瓜汁,只是快步跟上她的腳步:「生氣了?」
胡蝶沒搭理他。
「好嘛,我知道錯了。」荊逾碰碰她胳膊:「別生氣了。」
「哼。」
「你再餵我一口。」
「不要。」
「餵嘛餵嘛。」
「……」胡蝶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你好好說話。」
「不嘛。」
「……」胡蝶捂著耳朵往前小跑,邊跑嘴裡還念著:「老天,救命啊!」
荊逾笑得不行,拎著西瓜跟過去,「明天上午我送邵昀他們去機場,中午過來陪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天氣好熱,沒什麼想吃的。」胡蝶讓他把西瓜捧起來,又重新吃了起來,餵他的時候,還不忘說:「別說話,吃就行了。」
荊逾抿著唇,點了點頭,等到咽下去才說:「那我給你熬點粥帶過來?」
「嗯……也行吧。」胡蝶說:「還想喝蓮子百合綠豆湯。」
「好。」
到了醫院門口,胡蝶沒讓荊逾送自己上樓:「這麼晚了,我自己進去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荊逾也沒堅持,說:「那我看著你進去。」
「幹嘛啊。」胡蝶沒多說,往裡走了兩步回頭見他仍舊站在原地,笑著朝他招了招手,倒退著邊走邊說:「你快回去吧。」
「馬上就走了。」荊逾叮囑道:「你好好走路,別摔著了。」
「知道啦!」胡蝶看著他笑道:「荊逾哥哥,明天見!」
「明天見。」
荊逾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逐漸被夜色吞沒,不知怎的,右眼忽地跳了一下。
他沒當回事,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回頭看了眼。
院牆內,急診大樓上的紅色標識在夜風中格外地刺目。
荊逾回去的路上順道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蓮子和綠豆,到家先去了廚房把煮粥和綠豆湯的食材泡在冷水裡。
邵昀聽到動靜從外面鑽進來,看他的架勢,忍不住打趣道:「你幹嗎?這麼客氣啊,大半夜還給我們整夜宵。」
荊逾淡笑:「你要是睡不著就出去跑兩圈,想什麼呢。」
「哎喲,你這有對象的人就是了不起啊。」邵昀靠著冰箱,看荊逾忙前忙後,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過陣子吧。」荊逾把綠豆淘洗了一遍,找了個乾淨的大碗,重新放滿了冷水把綠豆放進去。
邵昀又問:「那你跟小蝴蝶不是要異地戀了啊?」
荊逾「嗯」了聲,下巴輕抬:「讓讓我拿東西。」
邵昀往旁邊挪了一步,想說什麼,但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早點睡,明天還要送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