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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坐在床邊並沒有動。一是他已察覺到,室內薰香氣味有變;二是她逃得過緊,而他不想迫得太切。
「我怕尋常晚香迷不倒公子,特意在另一個香爐里添加了毒料,份量足以麻痹公子的身體。」冷雙成向後滑步,離得秋葉更遠,便用雙手聚力,凝結出一層霜白色的氣霧在掌心。她托著寒毒氣霧,顯露給他看,用以證實她所說的話不假。「此毒霸道,無藥可解,倘若公子坐著不動,等氣味散盡了,自然可無事。」
實則她從他手下從容逃開,已可證明,身裹奇毒的她,竟能借力衝破穴位的阻遏,使他下指點來時,減少了一半的威力。
秋葉冷淡看著冷雙成:「之後呢?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冷雙成微微鞠躬:「被公子抓到,難逃一死。我不畏死,只求片刻的自由。」她從廊柱後繞過,以防秋葉突然發難,將她抓到手,摸進了旁側的司衣間裡。
衣櫥里擺放著各式衣裳、中單、綬帶、冠飾,井然有序,除去銅鏡、香筒、紗罩、燈柱,廳閣內別無他物。
冷雙成細心試探一番,並未發現內中藏有暗格處,由此可見契約原件也不會在這個地方。她環視四周,不禁皺眉。
此處應是葉府最後的一方隱地,平日裡只見秋葉進出,其餘人都被屏蔽在外。
她伺候秋葉更衣、沐浴,看似隨意遊走葉府每一個角落,無非是趁了侍奉的便利,行使查探之事。就連接近秋葉,替他擦拭身體這種私密事情都做過,還有什麼是她遺漏的?
冷雙成微怏走出司衣間,側頭看了一眼,秋葉閒適坐在床邊,似乎沒有離開過。隔著垂紗,她看見他凝著一張臉,眼中有光,一閃即逝,快得讓她不能肯定,那是否就是笑意。
冷雙成依然打算繞過廊柱,走向外間,從而離開寢居。身後秋葉突然說:「你要的東西,在我懷裡。」
冷雙成不信。方才秋葉兩次用左手摜住她時,胸前空門大開,她為了抵禦他的力道,曾經將手拍向了他的胸前,根本沒觸及到異物。
穩妥起見,她朝垂幔後退去,微微行了一禮:「公子早些歇息,深夜叨擾,實屬無奈。」
「不急。」
秋葉抿嘴提一口氣,右手緩慢探入寢衣內衣袋,當真拈出一副石青色錦緞束布,外身用絲絛扎得緊緊的,有一朵白蘭點綴在束口上,仿似裡面包了什麼緊要的東西一樣。
而他抬手取物,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唇色抿得紫紅。
冷雙成久患寒毒知曉它的厲害,秋葉的氣虛本是不容懷疑的事。
可她依然不願回去。
她才向前走開三步,身後一陣疾風撲過來,力道迅猛。她將內力貫入衣袖,鼓動如風帆,返身與它正面對抗。
攻擊她的是一床雪毯,毯後才有人。待她避開毯子和洶洶一招「秋水長霞」後,另有一副結實的挽簾繩結襲來,快如鬼魅,軟似蛇信,陰柔力道穿透她的衣袖,反向擊上她的背。
三招一氣呵成,無任何間隙讓冷雙成喘息。她順應本心,將兩袖寫意揮出,打退了身前的進攻,卻預防不了背後的偷襲。
再次敗於秋葉之手,似乎是順理成章之事。
只是這次的失利,就不見得如何光彩了。
秋葉用雪毯裹住冷雙成全身,見她仍在皺眉掙扎,索性將她兩手互縛住,再用繩結捆綁了起來。他提著她,像是提著一道布人傀儡,不費力地走向裡間,嘭的一聲丟到床上。
冷雙成的帽子跌落一旁,挽住的發也披散了下來,遮住了她的眉眼。
秋葉躍上床,倨坐在她身側,伸出兩指從她臉側虛劃到領口處,頓住,垂眼說:「既然欺黑摸上我的床,事未成,怎能急著走。」
冷雙成立刻不動了。
秋葉的手指雖未貼近她的肌膚,可一點冰涼的氣息順勢而下,從臉側、下巴到胸口,每一寸肌膚都在提心弔膽地感受著。
他再有動作,她將是萬劫不復。
冷雙成半生從容,此時也不能從容。她低眼一逡,從細小間隙處看見自己的裹胸和束身的小衣在打鬥中並未出紕漏,還是好好的,而秋葉的手指還懸在毯下領口處,她立刻朝外挪了挪,慍聲道:「堂堂公子,行事竟不顧禮法。」
秋葉抓起她的長髮,將她提到他眼前,矜淡說道:「你特意等到夜深,才進來探我睡容,如此深情厚誼,我又怎能辜負。」
她黑著臉閉嘴不答話,也不看他。
第8章 更衣
折騰了大半宿,冷雙成的精氣耗損得厲害,雙眼黛色加深,肌膚更加蒼白了一些。她始終扭頭看向帳幔外,不動,也不說話。
向來只有秋葉冷漠待人,哪有旁人冷落他的。他伸手掰住她下巴,沉聲道:「我是你的主人,就是你的天地。你裝傻充愣不說話,逃脫不了罪責。」
他墨黑的眸子極有壓迫力,冷雙成看了抵擋不過,索性又閉上眼睛。
他在手上加了兩成力,她忍痛不語,卻在暗中一運氣,滲出一縷毒血來。血水滴落在他手背,蒼白皮膚襯著紫紅痕跡,頗有些觸目驚心。
他立刻取出雪巾擦手,她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機會。眼見他又打量上她,她突然蓄力朝半空一彈,扭曲著身體攻向他胸口,也不顧雪毯包裹下,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姿勢。